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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惊鸿(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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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元年,明王挟持付振海付老将军意图谋反,兵陷焦尾山败走南陵,女帝亲自提拔的于简于将军和太子魏玄墨一路追赶,直击南陵,以锐步可挡的势头一路横扫,直迫的明王只往后退。

    追赶途中,大军意外捉到了一名跟随付振海多年的内侍,直接被人捆了扔到俘虏群中。

    付铮和太子正从俘虏营走过,不想那内侍一看到他,突然拼命叫起来:“付将军!付将军!小人是付标啊,付将军,大公子……”

    周围看押的将士用手中的长枪柄砸过去:“老实点,安静,这里哪有什么付将军?”

    付铮站住脚,回头看了眼付标,倒是没吱声,和太子一同离开,不过回到帐中之后,即刻让人把付标带了过来。

    付标被人押的跪在地上,付铮挥挥手:“你们退下,本将有话要问。”

    太子看看付铮,“于将军,可是家事?本宫可要回避?”

    付铮笑笑:“太子乃是国之储君,本将在太子面前,哪有家事可言?太子请坐。”

    付标看看付铮,又看看太子,小心的开口:“大公子……大公子真的是你?原来您还活着?大公子您救救老将军吧,他被明王那个白眼狼挟持,听说明王觉得打不过,打算往西阐逃了,说要联合西阐国君,只要西阐国君能助他登基,登基之日便会割七城以当谢礼……他这是叛国啊!”

    付铮还是没有吭声,付标哭诉一通后,看向付铮,“大公子?您……”

    “你确认您认得我?”付铮问。

    付标哭道:“大公子啊,您这事怎么了呀?小人是付标啊,您小的时候,小人还给你买过花糕,还带您上集市耍呢……”

    付铮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来人人都认得。”

    太子看向他:“于将军?”

    付铮对他笑了笑,“太子不必担心,本将不过是想看看,到底会有多少人误解罢了。”他看向付标,“你说明王挟持了付老将军?可是千真万确之事?”

    付标点头,看着他道:“原本明王是在焦尾山的,突然有一日他赶上付老将军,不知在帐内说了什么,然后付老将军就被看押起来,一日三餐倒是正常,就是哪里都不让去,被囚徒还要惨啊,小人一直跟随付老将军伺候,结果那明王说小人年老体弱,怕跟不上行军,就把小人给赶了出来……”

    付铮看着他,“他把你赶了出来,却没有杀你?”

    “小人也不知道啊!”付标哭道:“老将军这些日子浑浑噩噩,口中一直念着大公子的名字,还一个劲的说大公子一定活着……小人原本是不信的,可今日看到大公子,小人才知原来老将军说的是真的……”

    付铮站起来走过去,掏出匕首割断他身上捆着绳索,“把你知道的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说清楚,一点都不要落下的。”

    付标看着付铮,确认似得问:“公子,您是大公子是不是?他们都说您姓于,叫您于将军,可是小人看着,您就是付大公子啊……”

    付铮笑了下:“青王殿下早已入了皇陵,这话切莫再说。”

    付标会意,急忙点头:“是是!小人明白,是小人失言了。大……于将军,小人有个事,小人也不确定是真是假,不过小人觉得,还是说了比较好。”说着,他小心的看向太子,又赶紧低头。

    “什么事?”付铮看了眼太子,“太子为人亲善,你不必担心,只管说便是。”

    “小人在付将军身边的时候,听说曦公主被人掳获,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是真是假。”付标说着,又看了眼太子。

    “你说便说,老看本宫做什么?”太子走过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难不成你在什么地方见过和本宫长的相像的人?”

    不等付铮开口,没成想付标竟然真的点头了:“小人确实见过!”

    “在什么地方?!”付铮和太子同时开口问道。

    “在西溟的时候,有个穿着小童服饰的小姑娘,有一天早上突然从老夫人的房里突然走了出来,老夫人对外说,那小姑娘是她和付老将军收留的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还说身边孤单,子嗣都不在,要当孙女儿养了……”付标偷偷看了眼太子,说:“当时小人就觉得不对劲,那小姑娘长的十分漂亮,一身子的贵气,虽然顽皮了点,不过,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后来小人听说曦公主失踪,不由自主就会想到那小姑娘,小人一直觉得,那小姑娘眉眼间看着,总有些大公子的幼时的模样……”

    付铮猛的抓住付标的说:“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人不敢欺瞒大公子,再说,那小姑娘长的和太子殿下很是相像,只是那脸更圆润些,个子也小些……”付标赶紧说:“对了,小人曾听夫人唤她曦儿!”

    太子的眼睛睁的老大,脱口道:“父王,那一定是皇姐!”

    付标被惊了下,赶紧低头不吭声。

    付铮在大帐内来回踱步,口中道:“此事说的过去,只是曦儿如何到了西溟这事值得推敲……曦儿失踪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若是老将军得知……一定有人通风报信……陛下封锁了此消息,知道的人太有有限……陛下这边绝不会通知老将军,明王?明王或许都不知这事,他又如何告知?……”

    太子突然开口道:“父王,若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告知,会不会是另一边的人告知?比如明王如今正要逃往的西阐?毕竟皇姐一度被传在西阐皇宫。”

    付铮站住脚:“相卿!”

    付标突然道:“对了大公子,那晚上,确实有位自称是将军旧识之人求见,那人身着黑袍,遮了头脸,只能看出身量高,别的皆看不到……”

    “一定是相卿!”付铮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父王!”太子开口:“孩儿想要去见皇姐。”

    付铮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小家伙都到了他肩膀高,再长两年,只怕就超过他的身高了,“你是主将,哪里都不能去。”

    太子抿嘴:“那皇姐她……”

    “殿下放心,公主现在很安全。”付铮说:“她现在在你祖母那,你祖母不会让人伤害她的。”

    “但是,母皇……”

    付铮点头:“这件事我来处理,殿下现在要顾的是军中事物,可明白?”

    太子略一沉思,然后点头:“孩儿明白了!”

    付铮回头,看向付标,“本将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

    付标拼命点头:“上刀山下火海,小人不敢推辞!”

    “那么就帮我往长阳送一封密信,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送达。”

    付标急忙应下:“是!”

    ……

    这算是这么久以来,魏西溏接到的最让她激动的信,曦儿很可能不在西阐皇宫,很可能是在西溟。

    思虑之后,魏西溏当即命人把文静郡主从金州召入长阳,又把长阳城下颜白手下的副将提拔之后派人金州镇守,而文静郡主最新的任务是带人前往西溟,一是重掌西溟,二是确认曦公主的是否确实在西溟,若是在了,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平安带回来。

    面儿一听,自然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人马直奔西溟而去。

    西溟有驻军,且是付振海留下的心腹将领,一是为了保护付夫人和曦儿,二是把西溟罗回女帝之手,别人他也不放心。

    付振海留下的将领是付标的次子付木,是付振海一手提拔起来,一点一点的培养出来,对付家主子自是忠心耿耿,是以,文静郡主突如其来到了西溟,自然是受到了抵抗和刁难,只是西溟如今不敢公然反抗女帝,毕竟付振海和明王还在整个事件的关节点上,成败谁都不能预知,是以西溟如今的态度就是暧昧。

    因着带着自保的成份,所以付振海离开之后并未多和西溟接触,也算是他为自己万一起事失败后,为妻女留的后路。是以,西溟城内的人,对于外界的消息并不灵通,其中也少不了付振海故意为之的后果。

    面儿一路奔波,且只带了三百人前往西溟,初到之时倒也不曾说什么,倒头就睡,睡饱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付夫人。

    付夫人这些日子的心也是提着的,付振海决定的事谁能拦得住?除非他自己愿意放弃,否则谁都劝不住。

    不过唯一让她宽慰的是曦儿一直在,虽然小丫头调皮了些,不过不妨碍付夫人对她的喜欢,这可是自己嫡亲的孙女啊。

    她看着眼前来了好几次请见的文静郡主,对于这位郡主付夫人有所耳闻,听说很得陛下的恩宠,如今看看其貌不扬的外表,心里倒是觉得她该是有几分本事,否则她凭什么呢?

    “夫人,”面儿笑嘻嘻的,虽然不好看,但是不妨碍她笑啊,再一个,模样不好看,声音好听,还是比一般人更好听的嗓子,“陛下在长阳事务繁忙,对夫人多有思念,这趟前来,也是我代替陛下前来探望。对了,”她低头,从身上掏出一块帕子递过去,道:“太后奶奶得知我要来见夫人,特地把她以前绣的帕子交给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交到夫人手上。还说她本该绣个新的才是,可惜最近几年年纪大了,眼睛不顶事,开始绣了一个,实在见不得人,唯有把以前的拿出来送给您,知道夫人平日不见客,我为了太后奶奶的嘱咐,说什么也要烦到夫人,把帕子亲自送到。”

    付夫人的手抖了抖,她小心的接过帕子,眼泪便包在眼上,“有劳太后记挂……”

    她心里忧愁甚多,一方是自己多年旧友,一方是自己夫君,一方是自己儿子的妻儿,一方是自己夫君满腔仇恨,所有的一切放到了一起,付夫人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赞同还是反对,到底是希望还是不希望。

    她牵曦儿在手的时候,心里就想算了吧,一切都算了多好,她不求别的,就这样牵着铮儿的女儿,偷偷躲在一角也是好的,可冷静一想,她如何算得了?自己与夫君夫妻一体,不论夫君事成事败,她又怎么躲得了?

    只是,她要以后要怎么面发生过的一切啊。

    当年她和太后是手帕交,金州城内那么多女子,她却独独和腾王府的腾王妃志趣相投,甚至带的两家人都相互走动起来,也让自己的长子和腾王府的公主有了姻缘,这便是两家的缘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付夫人抓着帕子,只想痛苦一场,她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哪里会愿意卷入这样的事中?可她夫君的身份却决定了她不愿也不行啊。

    她抬头,平复了下心情,“太后有心,难为郡主不厌其烦的过来找我这个老婆子。我身体不大好,平日里休息的多,让郡主见笑了。”

    面儿笑眯眯的,一双小眼笑的都快看不到眼仁了,“付夫人不必客气,我也是奉了太后奶奶的令来的,再说,如今大唐初立,各地官员重整,西溟这边到底有付将军镇守,陛下还是很安心的,我这次过来,不过是例行巡查,只带了两百人过来,说起来也就是做做样子。”她伸出黑乎乎的手,在腿上蹭了两下,问:“夫人,其实我也听闻了一些付将军的传闻,夫人不必担心,付将军吉人天相,不碍事的……”

    付夫人的心跳了下,“郡主此话怎讲?付老将军他如何了?”

    面儿抿嘴,一脸犹豫之色,半响才道:“看来夫人是真的不知道,付老将军原本鼎立支持明王起身,不过,明王在焦尾山一战中,发现焦尾山援兵是太子殿下和于将军,他怀疑付老将军是有意把他推上绝路……”

    “不可能啊!”付夫人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付老将军对明王是一片忠心,怎么可能……”

    “付夫人,”面儿为难的看着她:“你要知道,太子殿下其实是付老将军的亲孙儿,而那位于将军……”她顿了顿,好似不知如何开口似得。

    付夫人急忙:“那位于将军是怎么了?”

    “那位于将军长相极为酷似早已遇刺身亡入了皇陵的青王殿下……”

    “不可能!”付夫人摇头:“不可能的啊,铮儿早已……”

    “文静也觉得不可能,但是明王怀疑那是青王爷和太子,他觉得那是付老将军三代子孙协商好,共同对付明王的,明王和付老将军的同盟军已经解散,付老将军如今是明王手中握着的重要筹码,想要以此要挟太子殿下呢。”面儿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慎重,还重重的叹了口气:“陛下如今下令全力追击明王……”

    付夫人张着嘴:“怎么会这样……”

    面儿摊手道:“这个外人谁知道?反正现如今外面说什么都有,听说大多是骂明王忘恩负义反咬一口呢。”

    付夫人摇头:“这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那现在怎么办?我一个老婆子,还带着……”她抬头看向面儿,“郡主!”

    面儿应道:“付夫人有何事只管说吧,我自幼是太后奶奶带大,太后奶奶待我最好,她经常跟我说她现在孤单,以前还有个的好姐妹能一起,如今就剩她一个人了。当年那些同龄段的姑娘们,如今都都不知身在何处,物是人非,估计很多人都不记得当年的情谊了。好在她还知道你在西溟活的不错。太后奶奶不问政事,一心向佛,陛下都不让人打搅她的……”

    这话就是间接告诉付夫人,皇太后如今对宫外局势半点不知,更不知道付振海扶持明王意图谋反。

    付夫人垂下眼眸,“事到如今,我心中也是愧疚难安,郡主这般说,倒地让我好受些,太后……我付氏一族真是愧对太后!”

    顿了顿,她抬头,对身侧的的老嬷嬷吩咐:“去,去把曦儿带来!”

    老嬷嬷赶紧施礼出去了,不多时,曦儿便走了进来,一看到面儿,她眼睛一亮,冲了进来:“文静姐姐!”

    面儿一筹,曦公主被打扮的十分很漂亮,虽是民间小姑娘的装束,却抵不过天生丽质,多年未见,幼时的模样还在,就是人长高不少,小脸也被拉长,不再像当年那样圆滚滚肉丸子似得。

    “文静见过公主!”面儿这就是确认了眼前的小姑娘就是曦公主,她比曦儿高出不少,把她搂在怀里拍拍,“文静看到公主如今安然,便松了口气。”

    付夫人低着头站在旁边,曦儿抬头:“祖母?”

    付夫人叹口气:“郡主是来接曦儿回宫的。”

    曦儿抿嘴,伸手去啦付夫人的手:“祖母放心,曦儿回去之后,一定跟母皇好好说,祖父祖母待曦儿极好,决不让母皇怪罪祖父祖母。”

    付夫人心中苦不堪言,却也不能对小曦儿说什么,她点点头:“那祖父就等着曦公主美言了。”

    面儿抬眸看向付夫人,道:“夫人,其实文静这趟来,除了奉命接回曦公主,其实还有一桩事也要完成,只是,这桩事还需夫人帮忙。”

    付夫人急忙问:“还有什么事?”

    面儿笑笑说:“奉陛下口谕,文静奉旨掌权西溟,还请夫人鼎力相助!对了,文静还带来一位重要的人物,夫人若是见了,一定想知道付老将军究竟发生何事。”

    付夫人张了张嘴:“谁?”

    面儿对门外侍卫吩咐一声,付夫人便看到一直跟随付振海身边的付标低头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夫人!”

    “付标!”付夫人睁大眼:“你不是一直跟在老将军身边的,你怎么到这来了?”

    付标老泪纵横:“老夫人,大事不好了,付老将军被明王那狗崽子关押起来,一路挟持打算叛逃西阐去了!”

    ……

    一个月后,文静郡主成功收复西溟,并秘密带回曦公主回了长阳。

    六月时,历时半年之久的明王谋反一事尘埃落定,明王败北,最终率领两万残余兵力逃往西阐境地,并主动向西阐国君宁焱递出投诚书,希望得到宁焱的庇护。

    明王以及残兵在那位曾是大唐左相,如今被西阐奉为国师的世外仙尊周璇下,被西阐暂时接受,准许入境西阐避难,并结为同盟,西阐正式搅合到了大唐内战一事之中。

    唐女帝魏西溏多番与西阐交涉,要求交出明王一党,被宁焱以各种借口推诿,唐女帝多番忍让退避,直到年底,大唐女帝以此为借口,对西阐正式开战。

    宁焱实在没料到魏西溏竟然不顾曦公主的安危,正式宣战,他先后派人放出话头,提点大唐女帝曦公主的安危,结果,魏西溏一句话就拨了回去,“大唐的公主,自然在大唐宫中安然无恙,至于你西阐宫中的公主,那自然是与大唐无关。”

    带宁焱回头再找那丑巴巴的小公主,却发现任他找遍了整个王宫,也没能找到那个小丫头,原本经常看到的小童,如今他把那些小童挨个摆在自己面前,竟然都没找到他之前一直觉得是曦公主的那个。

    宁焱去找相卿,问起大唐公主一事。

    相卿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反问:“王上所言大唐公主,是指什么?”

    宁焱一脸茫然:“就是……那个……叫……魏明曦的……”

    相卿淡淡一笑,道:“王上可是做了什么梦?本尊可从未听闻过什么大唐公主一说,就算大唐公主,那也该是在大唐,而不是在西阐宫中呀,王上以为呢?”

    浑沌之间,看到周围人一脸诧异的表情,脑子混沌的宁焱也觉得,那可能是自己的一个梦境场景。

    巫阴手里捏着药,盯着宁焱离开的背影,咬牙:“毒死你!”

    大唐西阐对阵两国边境雪来山坡下两月之久,西阐领兵将领为大败大言的著名悍将赵承骏,大唐带兵作战的将领正是太子魏玄墨,以及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于简于将军。

    西阐成为魏西溏痛恨之地,半年多的温养之后,她从雪来山最近的地方调集人马支援大唐军队,此次奉命增援的将领是袭山阳候裴傲的嫡长子、三驸马裴宸。

    魏静思掐着腰,瞪着眼,比之少女时要圆润不少的脸蛋上,慢是气鼓鼓的表情,瞪的裴宸心虚不已。

    他擦汗,“这是陛下的旨意,你看我也没用啊。”

    “你怎么可是说了,要天天带我出去玩儿的!”

    这么多年,半分都没长进的魏静思气势不减当年,精力也是十足,在她这好好的胖了一圈的模样,也是裴宸喂出来的。

    魏静思身后站在一个劲翻白眼的长子裴苏沐,那么多人都在等着父亲呢,结果母亲就拉着缰绳不让走,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母亲,今儿街头老张家那梨花糕比昨日更香了,母亲要不要去尝尝?孩儿陪你去可好?”

    二公主回头,手上松了松,“孩儿这就陪母亲去,听说今儿为子楼上的说书的讲的也是新段子,好似叫什么西门大郎和小金莲儿的故事,孩儿听着挺有意思。”

    魏静思松手,回头还警告,“那你要早些回来呀!”

    裴宸点头:“一定。”

    松了手,赶紧走人。

    裴苏沐便真的陪着自己母亲去买梨花糕听书去了。

    回头看看这么多年,裴苏沐倒是觉得真难为自己父亲了,母亲这心性就没长进过,除了他小时候待他还算尽职外,母亲这就是生来欺压父亲的。

    裴宸这么多年身边没机会跟着女人,哪怕是匹母马都没有。裴苏沐瞅着倒也不是母亲看的严,好似父亲对女人没什么兴致似得。

    这样想想,裴苏沐倒也觉得很好,经常听人讲谁谁府上又不宁了,又谁谁家里又纳脸小妾,谁谁孩子胎死腹中,谁谁逛青楼被正室夫人打断腿了……反正各种各样的传闻一一传来,可他们家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裴苏沐眼中的父母从来就不是什么相敬如宾的类型,他印象中就天天看到母亲跟父亲闹,父亲的反应就是一个劲的赔不是,不论对错。

    小些时候他在外头常听说说裴侯爷惧内,很可怜,那时候他也觉得父亲可怜,可等他长大了,知道的多了,才知道,原来父亲和母亲这样的,才是话本子里常演的一幕: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也知道那些酸言酸语之后,父亲母亲的形式是很多男女羡慕的一对,可他们做不到。

    裴苏沐知道了,原来天下真正让人羡慕的不是旁人的父亲有多少姨娘,也不是谁的兄弟子嗣有多少个,而是他父母这样,才是最好的。

    裴苏沐兄妹三人,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子,一家五口人,和和美美直到今日。

    他回头看看自己的母亲,根本没有大唐公主该有的端庄温柔,但是她却是最聪明也是最幸福的大唐公主。

    裴苏沐替母亲提着梨花糕:“母亲,可要去为子楼听书?”

    魏静思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还是不去了,你爹刚出征,咱们回去等好消息,我顺便去念念佛抄抄经,保佑你爹早点凯旋而归。”

    裴苏沐笑的眼睛眯起,他点头:“好,那儿子陪母亲回府,顺便看看小妹的花绣得怎么样了。”

    “她?”魏静思的声音透着鄙视:“别指望了,让她绣龙她绣虫,让她绣虎她绣猫……”

    “呵呵,和母亲小时候一样吗?”

    “呸,你告诉你你娘我小时候不会绣花的?你娘我小时候绣得可好了,比你姨母还要好……”

    母子两人慢悠悠的回去,烈日当空,缩短了清晰的身影,透着些热烈的光辉。

    岳阳城官邸内,韩曲正听着统计得来的军粮,听闻回禀之后,吩咐:“粮食还不够,十万大军,这些粮撑不到战后。务必加购!战事当头,粮草马虎不得!”

    “是,大人!”

    大唐对西阐正式拉开战事,各方人马皆调动起来,韩曲便是此次被分派到收集粮草的主要任务。

    忙碌一天后,岳阳城内逐渐恢复宁静下来,韩府内二公主魏红衣正低头教刚刚回写字的小女儿练字,听到门外侍女的声音,她抬头便看到韩曲走了进来。

    她站起来迎过去,“回来了?”

    韩曲笑笑,弯腰看了看小女儿的字,“灯火暗,妮儿再写两个字便歇下吧。”

    魏红衣让人收拾了笔墨,让人带她去洗手,伸手替他更衣:“这几日可是还在忙粮草的事?再如何忙,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韩曲点头,“放心,我会的。粮草还差,还要填完,军粮不能耽误,只怕后面这些日子,府上还要你辛苦些,孩子们也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晓得。”魏红衣笑道:“除了妮儿,其他的也不需要操心。”

    这些年下来,魏红衣没事就生孩子了,有五个,三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最让人纳闷是她生了这么多孩子,那身形还是那样纤细苗条,倒是让人吃惊。

    魏红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生产前后身体丰盈些,但是很快就能自己恢复,也没刻意怎么着,这倒是不少生完孩子就长肉的贵夫人很是郁闷,人这一长肉,穿衣裳就不大好看了呀。

    韩曲是个老实厚道的人,他娶的毕竟是个公主,韩家长辈也是叮咛又叮嘱的,说什么也不能让公主伤心,一旦传到陛下耳里,谁知道护短的陛下会做什么事来?

    是以,碍于女帝的威仪,韩曲身边也是没能纳妾,韩曲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是韩家其他子弟觉得他受了委屈,更何况这公主还生了那么多孩子,身边没个侍妾,公主生产时韩曲怎么办?

    可惜日子是他们过的,旁人只能背地里嚼舌根罢了。

    韩家大公子韩再打算参加今年的科考,正在岳阳城最著名的书院岳阳书院念书,一个月也就回来一两回,明日休沐,为了能在家多待一点时间,当晚就赶了回来。

    “驸马,公主,大公子回来了。”

    魏红衣赶紧迎了出去,韩再老远便喊:“爹,娘,我回来了!”

    兴许是父母生的好,韩家的子弟模样个个招人丰神俊朗的,女孩儿也是出挑的漂亮,韩再便是这么多兄弟里最出挑的一个,韩曲笑眯眯的过去,父亲的威严让他不会轻易开口,只是对儿子点了点头,“回来就好好歇着。”

    见过父母,韩再便道:“爹、娘,孩儿再去看看几个弟弟妹妹,爹娘早些歇下吧,孩儿自有主张,爹娘不必操心孩儿。”

    待儿子走了,魏红衣扭头看向韩曲,韩曲一笑,伸手扶了她进屋:“灯火暗,小心些。”

    魏红衣正打算吩咐人多备些饭菜,今晚上韩再也回了,没想到刚走两步,便是一阵干呕,她抬头和韩曲的视线撞个正着,两人默了默,然后,韩曲小心的开口:“不是……又有了吧?”

    魏红衣的眼圈都红了,又气又恨的模样,“怎么就怎么容易有呢?你是怎么搞的?这都一把年纪了,让人笑话……”

    韩曲伸手摸摸鼻子,讪讪道:“这个……也不能全赖我一人,主要还是你这地好。”

    魏红衣:“……”

    韩曲见她眼圈真红了,赶紧伸手扶她坐下,道:“好事!子孙兴旺,家里那帮老东西这些就更没理由说什么纳妾的事!”

    嗯,二公主又要准备养胎生孩子了。

    ……

    西阐皇宫,宁焱活跃的存在与炼丹房和后宫美貌的嫔妃之间,他满足于自己身强力壮和御女只能的带来的自信,愈发盯紧了炼丹炉内日夜不停熬炼的丹药。

    就连相卿提出停炉三日温养丹炉一事都不予同意,停了炉火,便意味着停了丹药,他准备了充足的宁氏子孙,死的活的都有,他不怕,更不担心会涉及到自己的子孙。

    只是他没想到炼丹的人其实没他以为的那样尽心尽职。

    毕竟,炼丹人是那位让他心心念念却又不能轻举妄动的少尊。

    炼丹的草药和药引子没问题,但是炼丹时的投入焚烧的经文咒语实在不像话,按照巫阴的话说,他胡乱写的。

    所以,宁焱服丹药半年,容颜略有改变,只是不及当年东方长青带给人那般惊艳的震撼,他服了丹药之后,最为明显的就是御女只能大大提高。

    宁焱每日皆觉得自己精力充沛,体力无限,甚至连容颜都有了显著变化。可宁焱不知道,他在臣子眼中,面色是一日不如一日,从面相看,分明就是纵欲过度的结果。

    与其说宁焱是服药体力增强,倒不如说是把他后半生的精力提前攒到了一块,提前在用。

    原本宁焱身形高大,身强体壮,就算爱女色也不会过贪,那时他还懂得节奏,而如今,宁焱则是完全依赖丹药,觉得那是上天额外赐予的,所以便出现了挥霍无度的状况,就连身形都消瘦下来。

    臣子们私底下不知讨论了多少回,可当面宁焱面绝对不能提起,宁焱和当年大豫帝王东方长青不同,东方长青杀人,那是他气急而杀,宁焱就算好好的也会因心情不佳而动怒杀人,更别说要是被人提及御女这种事了。

    宁焱自己就是马上帝王,带兵打仗也是好手,他根本不放权,几乎没有信任之人,更不会允许有人声望盖过他,所以,很多人都说,赵承骏没有被摁死,实在是因为他运气好,碰上了大唐女帝突然出兵,宁焱便顺势把他派了出去。

    宁焱如今的状态和当年的东方长青无二,潜移默化一点一点中突破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底线。

    比如,宁氏死人用完了,外戚活人也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不能一刀切的,他便把目光放到了自己子嗣上,同样先从夭折的开始,然后逐渐排除他觉得可以接受不再的子嗣。

    西阐国师一如既往的勤勉朝政,处处维护王上,排除所有意图搅乱王上心神的异己,很快成为宁焱看中的臣子。

    这位国师不同其他臣子,他出身神秘,不谈富贵不念权势,只一心一意为了王上,犹如当年他在天禹时的场景,甚至连国君待他的态度都是一样。

    宁焱看中国师,但不代表他信任,他难得清醒时也会琢磨,国师有何目的?为何这般全心全意帮他?国师给出的理由他也理解,却始终不能信任。

    宁焱在一个晚上从宠妃的香闺内殿爬了起来,摇摇晃晃走了两步,突然一头栽倒在地,外殿候着的侍人听到动静进来,顿时一声惊叫:“王上!”

    宫中大乱,宁焱突然病倒,病来如山倒。

    朝臣突然之间便嗷嗷嚷了起来,开始有了指责的源头,王上定然是因为服了丹药所致,国师居心叵测,是罪魁祸首。

    吵吵嚷嚷对峙之下,国师施施然登场,挡在宁焱帝寝和外臣的中央,淡淡一笑,道:“诸位大人既然认定本尊是罪魁祸首,诸位大人可有证据?这空口白云找不出证据便是血口喷人,本尊即便来自仙山,也知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诸位大人可有证据?”

    “王上自从服了丹药,便夜夜连御女,这根本就是你那药物所致!”

    “呵,”国师嗤笑:“敢问这位大人,你未曾服用本尊的药物,身边可有女子?本倒是听闻,大人府上妻妾成群,大人好兴致。”

    老大人一张脸被涨的通红,气哼哼的躲到了人后。

    国师又笑:“本尊这来了没多久的人都知,王上身强力壮爱江山额爱美人,难不成诸位大人还不知?这世间,人有生老病死,王上*凡胎,若是生病也是正常。本尊所炼长生不老之药,维持的自然是正常身体,若是王上病了,再多的仙丹也不如对症的草药能救命,诸位大人可听清本尊所言?”

    他回头,“来人,即日起王上闭门养病,至于朝政,诸位大人看大殿下暂时代为理政如何?”

    这就是把持了西阐朝政,说什么的大殿下代为理政,大殿下哪有那胆子?还不是他在捣腾。

    谁敢反驳一声,当面一个个低头称是,到了背后自然有他们的论道。

    待遣散了那帮臣子,后宫的妃子又哭哭啼啼来求见王上,挨个被送了回去。

    床榻两边站了宁焱的侍人,相卿坐在宁焱床头,宁焱躺在龙榻上,闭着眼只能哼哼。

    相卿淡淡道:“王上放心,不过是操劳太过,本尊已命人去煎药,王上服上几日便会逐渐好转,至于朝中那帮找事的臣子,王上更不必担心,本尊一定替王上看好,只是朝政一事颇有些棘手,王上这病来的突然,本尊见平日王上对大殿下多有提点,本尊便替王上做个笼络父子之心的事,暂让大殿下代为理政,本尊会从旁提点一二,王上觉得如何?”

    宁焱还在哼哼,相卿道:“本尊知王上心思,大殿下是王上的嫡子,怕大殿下心思难测,不过,事到如今,总有有个理政之人,总不能便宜了外姓人,王上以为呢?”

    宁焱的哼哼声小了一点,看样子是认同了他的话。

    相卿又道:“既然王上也这样认为,那大殿下便是最好的人选……”

    话为说完,突然宁焱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声音:“老……二……”

    相卿问:“王上的意思可是要选二殿下?”

    宁焱的头重重的点了点,相卿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尊便遵命便是。”他抬头看向那两个侍人:“你们可听到了?”

    那两个侍人急忙点头,“国师,听到了。”

    相卿笑:“既然如此,那便去请二殿下过听训,这也是他难得的机会。”

    跟大殿下比,二殿下那就是个木头疙瘩,完全不如大殿下机灵聪明,宁焱选老二,分明就是不放心大殿下。

    可殿中的对话还是传了出去,原本国师看好大殿下,可王上不同意,选了二殿下,这后宫之中最不缺这等争权夺势互相残杀之事,这消息传出去,本就是个挑拨离间的事。

    二殿下被王上选中临时理政,大殿下自然不会甘心。

    西阐宫中危机,赵承骏倒是争气,愣是没让小太子的大军打退。

    悍将对上悍将,便是互不相让。赵承骏一直想打听出那小太子身后指点的高人,却偏偏不能如愿,到现在都没打听到那于简是什么人,更不知他曾经指挥过什么的战役,只知道那人就像凭空冒出来一般,偏又不是个好惹的主。

    听说这几日小太子被大唐女帝召了回去,想来是久攻不破,大唐女帝要有别的安排,才把小太子召回去的。

    赵承骏专心战事,根本不知王城有变,大殿下和二殿下身后快速形成两个阵营,斗的你死我活。

    那国师承诺的尽快让人王上服药康复,过了一个月都没实现。

    不过,炼丹房内的那口炼丹炉,总算可以温养了下来了。

    巫阴是最高兴的人,他更高兴的是可以随心所欲跑去泡宁焱的汤池,还没人摸他了。

    他趴在桌子边上,手里捏着炼好的丹药,“丑八怪还想摸老子,看你以后怎么摸。可惜,再喂几颗就能挂了,仙尊竟然不让喂了,可恶。”

    然后心满意足的把丹药扔一块到自己嘴里嚼了嚼,赶紧呸呸吐掉了:“难吃!这么难吃的东西竟然还抢着吃,真是有病。”

    这些日子宫中警戒似乎跟以前不大一眼,就连暗卫都被逐渐取消,那国师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得了王上的令牌,原本那些水泄不通不让蚊子飞进来的暗卫都被逐渐撤换下来,暗卫首领觉得有异,但是他根本见不到王上,唯有听令行事。

    一个早朝的时候,听政的二殿下宣布了他听政以来第一个单独的发布的命令,他觉得宫城的守军将领邱怀志并不尽职,昨夜一个小太监被人发现死在入宫的路上,第二天才被人发现,所以,打算把人换下,然后他举荐了一个他觉得他和自己父亲都会信任的人,决心投靠西阐为国效力的原大唐明王魏统,他觉得这人文武双全,战事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他忠心耿耿。

    这个话一说,整个朝廷都翻了天:“殿下,万万不可啊!那魏统是大唐王爷,居心叵测,千万不能啊!”

    “殿下,那魏统乃是大唐人人喊打的过节老鼠,王上容下他本就是天大的恩赐,怎么能让他入政朝臣宫中?这有违王上初心啊!”

    “魏统毕竟是大唐魏氏皇族,野心勃勃,万万不能偏听偏信,此人不可信……”

    ……

    众口一词此人不可信,不过,决定这事的人实在不是二殿下,而是他身侧立着的那位国师,有了国师撑腰,二殿下的底气也旺盛起来,“本殿下觉得可以就是可以。你们这些人就会嚷嚷,让你们带兵打仗,你们会吗?人家文武全才,不过生不逢时罢了,要不然你们也配跟人家站一起?”

    二殿下这话说的,孩子气太浓,不过他本来也不聪明,只能想到这些,再说了,国师都同意了,他们叽歪什么?

    一个早上就为了个宫城守卫吵翻了天,就差把大殿的顶给掀翻了。

    国师倒是站着纹丝未动,似乎对这事并不关心,不过,是人都知道,国师这是指使了二殿下闹腾呢。

    王上还病着,未见好转,不过对外是说逐渐好转了的。实际上只有那几个近身照顾的人知道。

    巫阴天天蹦跶着要再给宁焱喂两颗,直接让他死翘翘,不过都被小童拉了回来,“少尊,仙尊叮嘱,不让您胡来。”

    “哼,”巫阴抖腿,心里还是觉得赶紧把仙尊毒死的好,这样他就自由了,就是不知那棵畏惧草在哪了,无鸣到底会不会用啊?

    其实无鸣是真不会用,他又不懂,但是,总归是有懂的人,比如游龙。

    被高湛从中海有一次请出来的游龙,如今正在溧水城的一间药房,手边放着的正是巫阴念叨的畏惧草碎片。

    他晃了晃手里的白色的净瓶,转身走了出去,找到高湛,把瓶子往他手里一塞,“好了!”

    “好了?”高湛拿起瓶子小小的一瓶,“这就好了?就这么点?”

    游龙点头:“这草药对常人来说没什么作用,不过,常年生活在招摇山的人,因着水土所服不同,对畏惧草内的毒素十分抗拒。招摇山素来信奉因果,讲究一物降一物,或许招摇山旁人碰了这毒不会碍事,但是历代招摇山仙尊最惧此物,一旦沾到了血液,必死无疑。”看了高湛一眼,问:“难不成就是为了对付他们?”

    高湛抿了抿唇,“我也是奉旨行事,不必多问。这药是要送往长阳城的。”

    游龙点头,“去吧去吧,游某要回中海了,我家娘子最近有身孕,我要照顾着些。”

    高湛回头:“又有了?”

    “什么叫又啊?”游龙瞪眼,“我家娘子说了,蛇蛋都是一窝的,她要下一窝呢。我这趟回去,以后恐怕就少了云游的机会,年岁大了,家中长辈也老了,总要有人留在家里,让其他年轻的子弟出来长长见识,只是这样下去,他日再见就难了。”他顿了顿,道:“至于青王爷,我就不去打扰他了,若是有缘,再见吧。”

    高湛无语,对游龙摆摆手,“也好。辛苦了,千万郑重,若是有何难处,溧水城随时恭候。”

    游龙点头:“一样。告辞!”

    这趟来的匆忙,还是背着小蘑菇和蛇女的,回去以后有的纠缠了,赶紧回去哄好了再说。

    高湛送走游龙,看看手中的净瓶,即刻命人送往长阳。

    他知道,畏惧草既然只能杀招摇山的仙尊,那陛下一心求得这药,便是要杀相卿。

    高湛对相卿的心情很是复杂,他实在搞不懂相卿究竟是何目的,他在处处让人憎恨提防的同时,却又处处让人防不及防的做些让人不能理解之事。

    比如,曦公主的下落。

    曦公主明明人在西溟付夫人身边,他偏偏让人信服曦公主其实就被困在西阐宫中,甚至不惜让陛下派出无鸣空守多日。他图什么呢?

    高湛想不明白。

    实际而言,相卿对于陛下,对天禹都有种不可抹去的功勋,可他言行种种,却又让人难以相信。

    他参与刺杀付铮,为此不惜抹去有关付铮在陛下记忆中的所有事,单单这事,就足以让陛下杀他多次。

    那真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行事乖张,目中无人,却又替陛下坐下一件又一件的让人难以置信之事。

    他看似胸怀天下,可实际上他的心和眼都很小,只看得到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而已。

    魏西溏的天下一定有相卿撑起的一片天,可他却总在他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又自行抹去那一笔,甚至画的更污。

    这样的人,让人爱不起,又恨不得。而他留给陛下的印象,一定更加复杂又难堪。

    大唐长阳城的皇宫内,魏西溏手里握着那瓶药,握在掌心轻轻摩挲,半响,她抬头问:“太子到了何处?”

    “回陛下,刚刚接到飞鸽传书,太子还有三日就能赶回长阳了。”

    魏西溏在殿内来回踱步,不妨一个转身便看到小曦儿站在殿门口,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魏西溏,“母皇?”

    “曦儿?”她笑着迎过去,让人把药先拿下去,伸手把她搂到怀里,笑道:“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刚刚回到宫里的时候,小曦儿看到她的时候没第一时间扑到怀里,而是有了些距离感,魏西溏看到之后便觉得心酸,孩子还是要养在身边,若不然孩子便会不认爹娘。

    好容易跟曦儿亲近了,小姑娘调皮捣蛋的本性就出来了,好在天性不坏,看到她的时候,魏西溏就是想起了自己的三皇姐,当年不就是这样的?

    小曦儿被打扮的花儿一样,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小花蕾娇艳欲滴,谁看了都想多瞧两眼。

    “母皇,孩儿刚刚跟皇奶奶说话去了,皇奶奶说过几日,墨儿就要回来了,是不是真的?”小曦儿睁大眼睛问。

    魏西溏拉着她的手坐下,点头:“是,还有三日就回来了,到时候可不能不懂事。他如今是太子,私底下怎么样没关系,但是当着外臣的面,可要给他留颜面,绝不能剥他的面子,可明白?”

    小曦儿点头:“母皇放心吧,我又不傻,我是长公主,他是太子,太子比长公主大呢。”她眯起眼,对魏西溏笑,说:“我才不要跟墨儿在很多人面前一起露脸呢,教养嬷嬷说了,我是公主,不能轻易抛头露面。”

    魏西溏笑:“公主也可以抛头露面,就是因为你是公主,身上的责任才比别人更大,母皇的天下不但需要墨儿,也需要曦儿在后面支撑母皇,将来等墨儿继位的时候,墨儿的身后也需要曦儿鼎立支持,你可明白?”

    小曦儿咔吧了两下眼,然后点头:“母皇说的,好像也对,我都听的热血沸腾了。那以后若是墨儿犯错,我能打他屁股吗?”

    “自然不能,他若犯错了,母皇自会揍他,你揍他,小心他揍你。他现在可比你高了许多。”魏西溏笑着,伸手摸摸小曦儿的脸。

    小姑娘亭亭玉立,小脸儿长的实在有模有样,和墨儿相似,却又不同,眉眼间还带了几分付铮的模样。

    “那我也不怕!”小曦儿笑嘻嘻的说:“对了母皇,墨儿如今是不是能带兵打仗了?”

    魏西溏笑道:“墨儿毕竟还小,还不能单独带兵,不过,过不了多久,他单独领兵便不是问题。”

    小曦儿咂嘴:“墨儿就是比我厉害,”撅嘴,说:“不过我也很厉害的,我能打到小兔子了!”

    魏西溏点头:“那也不错。”然后她伸手把她搂到怀中,道:“曦儿,母皇看到你回来很是高兴,母皇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母皇这一生都不得安心……你且记着,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只要你的命在,母皇就能找到你。记住了吗?”

    曦儿吸了吸鼻子,闻着母皇身上淡淡的香味,她点点头:“曦儿记住了,母皇你别难过,曦儿以后一定保护好自己。”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拭擦她脸上的泪,她小心的说:“其实母皇,相卿没有待曦儿很好,没有打我,也没有叫人欺负我,还带我出去吃东西,还给我买好看的衣裳的穿。”

    魏西溏点头:“对,相卿待曦儿很好。”

    “他还把我送到了祖父祖母那,说曦儿在他们那里,比在西阐宫里更安全,”小曦儿又有点难过的说:“不过,他说话不算话,他说有时间就去看我的,可是后来,他一直都没去。”

    魏西溏笑了笑,道:“或许他有其他的事要忙。”

    曦儿想了想,问:“母皇,那相卿是坏人吗?很多人都说他有叛国罪,还害死了很多人,母皇,那相卿是坏人,是不是?”

    魏西溏抿着唇,眼中带了丝笑意,她问:“曦儿觉得你眼中看到的相卿是坏人吗?”

    曦儿鼓着嘴,认真想了想,说:“他给我的糕点特别好吃,他笑的时候特别好看,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很温柔啊,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魏西溏笑道:“那么,曦儿就记着,不管别人眼中的相卿如何,曦儿眼中的相卿,永远都是待曦儿最好的人,知道吗?”

    曦儿点头,然后她抬头看着窗外,指着窗外一飞而过的一只小雀子说:“母皇,你看小雀子!相卿带我乘过比这个大很多很多的大雀子!”

    魏西溏应道:“是啊,所以曦儿真幸运。”

    小曦儿靠在魏西溏身上,懒洋洋的模样,说:“母皇,我知道很多人都说相卿是大坏蛋,但是,我不想他死掉。”

    魏西溏笑:“那么曦儿便带着他不会死掉的想法替他祈福吧。”

    “管用吗?”小曦儿问。

    魏西溏应道:“或许管用,或许不管用,曦儿尽力去做力所能及之事便好。”

    小曦儿点头:“好!”

    母女二人靠在一起,安静的看着窗外偶尔飞过的小雀子。

    三日后,太子回长阳,同时带来更多详细的消息。

    魏西溏听太子一一说明如今的局面,半响点点头:“如此便好。既然已经回宫,外面的战况你便不必再担心,母皇会替你完成。”

    太子抬头:“母皇此话何意?”他有些吃惊的看着她:“难不成母皇是要……”

    魏西溏一笑,道:“如今困局西阐的所有关键人物,皆与母皇有关,一个是曾经天禹的左相,一个是母皇亲封的明王,还有一个是你父王的父亲,这些人都与母皇密切相关,这是母皇该去处理的人物。母皇会与父王在雪来山会合,其他的事母皇自会处理,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坐镇长阳,代替母皇镇守京都。”

    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惶恐:“母皇,儿臣……”

    魏西溏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道:“你是大唐的太子,是大唐未来的皇帝,母皇信你能做得到。母皇已安排好你左右扶持之人,太后也会替你撑腰,万事不必担心。”

    太子定了定神,半响点头:“是,儿臣遵旨!”

    魏西溏点头:“很好。”

    得到消息的小曦儿冒冒失失的冲了进来:“参见母皇!”然后装模作样的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小太子看到她之后,眼睛一亮:“皇姐!”

    小曦儿伸手一提裙摆,嗷一嗓子就扑了过去:“曦儿,我都想死你了,我有时候做梦都梦到你了呢!”

    小太子努力想在自己母皇面前维持太子端正,结果被她这一扑,立马原形毕露:“皇姐我也想你,我都快担心死了,我哭了好几个晚上……”

    魏西溏身侧的柯安赶紧提高声音清了清嗓子,“咳咳!”

    小太子赶紧站直身体,绷脸。

    小曦儿抿嘴站在旁边,一派天家公主的做派。

    魏西溏扫了他们一眼,道:“母皇还有事要去处理,你们姐弟叙旧之后,有事再来找母皇吧。”

    “儿臣恭送母皇!”姐弟俩齐齐有礼,魏西溏一走,两人便抱一块又蹦又跳:“皇姐,我从溧水城回来的时候,找了好几个你以前没见过的小玩意回来给你,回头就拿给你,你肯定喜欢!”

    “我也有好玩的给你,我在祖母那的时候,集市上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我们之前都没见过。”

    ……

    太子回京都后,大唐女帝魏西溏在第三日便御驾亲征雪来山,势要讨伐谋反叛国的逆臣贼子。

    临行前,魏西溏把曦儿和墨儿叫到跟前:“母皇此去,协同父王讨伐西阐,母皇和父王会平安凯旋归来,但是,”她看着两个神情逐渐严肃起来的孩子,道:“若,母皇是说假若,假若母皇有何不测,墨儿便在长阳登基,有关登基之事,母皇早已安排下去,到时候墨儿千万记住,不要半分犹豫,立刻登基……”

    “母皇!”

    魏西溏抬手止住:“母皇现在说的话,你们都记住了?”

    墨儿点头:“儿臣记住了。”

    小曦儿看看小墨儿,又看看魏西溏,眼泪在眼眶打转:“记住了。”

    魏西溏伸手揉揉她的脸:“母皇只是说假若,哭什么?这世上,所有人都没有百分百之事,未雨绸缪是人行事的一个重要决策,不但是母皇,任何人行事都要有所思量。明白吗?”

    面前的双生子一齐点头:“记住了!母皇放心。”

    女帝人马从长阳摆开,没有帝辇,只有快马加鞭日夜奔波赶往雪来山的铁骑声声。

    对魏西溏而言,这是她该来的战场,西阐内的人,全部跟她有关,这一代的恩怨,从她结束就要,别给墨儿留下太多的烂摊子。

    太子回朝启程的那日开始,付铮就知道魏西溏的目的,他亲自送了墨儿,又独自一人回去,就是为了等她到来。

    付铮知道,若她不来,只怕此生她都不得安宁,特别是,西阐还有个叫相卿的人。

    赵承骏防守做的可谓天衣无缝,付铮一方多番研究图纸,却是久攻不下。

    不过,若耗时战,赵承骏显然准备不够充分,又或者,赵承骏轻敌,并未打算做持久战,所以,相比较粮草供给充沛的大唐军队而言,赵承骏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

    地形对赵承骏一方十分有利,付铮与一群谋士幕僚讨论之后,便倒是觉得若是这样消耗赵承骏的供给,倒也不失为一个笨办法。

    西阐的粮草供应并不充沛,长期耗下去对西阐有害无利。

    只是付铮一直想要寻找到突破口,若能一网打尽一举拿下,那自然更好。

    其实同样的,赵承骏也在头疼,大唐那位名不见经传的于将军攻守有度,不露半分破绽,这点作风,实在不像初出茅庐之人,颇大大将风范。

    可惜赵承骏还缺在一个不能知己知彼的消息,他实在打听不出这位于简将军的生平消息,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于简是个渔夫出身,被人举荐的人物,女帝也是慧眼识珠,竟然淡淡至此,用了这样一个人物。

    大唐西阐双方都在头疼,西阐宫中却也失了曾经宁焱的春风得意。

    宁焱如今还躺在龙榻,什么仙丹什么妙药都没让他坐起来,每日的喂食都是侍人扶着一点一点喂下的流质食物,曾经算得上高大威猛的身形,快速的消瘦下去,脸上的颧骨都凸了出来。

    后宫嫔妃至今没人见过宁焱,朝中大臣倒是有人求见,可惜也只能隔着帷幔看上一眼,根本看不分明。

    在二殿下的一意孤行下,大唐那位明王殿下歇下大唐王储的身份,披上西阐上将军的铠甲,正式成为宫城的将领。

    朝中臣子的心思愈发的沉重起来,那位卧病在床的陛下从身强体健到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也不过一年的时间,这一切再次让他们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了那位国师身上。

    算起来,自打出现就没好事,原本大好的国势竟然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消失。

    曾经大豫还在时就有传闻,说炼丹的药引子其实是和服药之人有血缘关系的子嗣,所以大豫皇宫中,东方长青的子嗣越来越少,如今再看西阐,可不是也这样?

    当年陛下大势寻找宁氏族人,结果?

    宁氏族人到现今,并没有因为陛下的特别扶持而兴盛起来,反而愈发衰败,子嗣不断因着各自原因死的死,亡的亡,似乎正朝中那话应验。

    族中人只留了几个重要人物和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姓人,再看皇宫中,所以公主都陆续夭折,就连皇子中也有几个不得宠的也没了,这分明就是炼丹所致。

    上朝之时,私底下不知嘀咕了多少次的朝臣群起而攻之,“国师所炼的丹药,究竟是何丹药?为何陛下服用之后非但没有求得长生,反而愈发衰弱?国师所言什么寻常病症,那为何宫中御医都医治不好陛下的病症?”

    “听说国师当年在大豫,曾被大豫的皇帝斥为‘妖道’可有此事?”

    “国师自打来了西阐,国势一如不如一日,国师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你根本就是个妖道,妖言惑众,才害的陛下如此!”

    ……

    下方臣子你一言我一语,二殿下一脸惶恐的抬头看向国师,见国师只是脸上带着冷笑,然后他轻轻动了动身体,道:“就算本尊是个妖道,诸位大人又要如何呢?”

    他这话一问,倒是把一众人给问住了,他抬脚,一步一步从二殿下身边走了下来,道:“诸位大人可有良策对付本尊这个妖道?”他回头,扫了眼一脸不安的二殿下,问:“难不成,二殿下还要凭三人成虎之言,治本尊的罪不成?”

    二殿下急忙摇头:“国师放心,我才不会治你的罪呢,他们都是一派胡言!”

    “殿下!”

    “殿下……”

    朝中大乱,群龙无首,唯有那个平日里深的宁焱心思的国师握住全局。

    臣子一看如今境况,这样下去只怕西阐难保,内外臣子难得齐心,甚至联合后宫嫔妃,到底得到一个消息,那妖道似乎每到日落之后便会殿内戒严,闭灯不出。

    有侍人曾听陛下说过什么,国师有旧疾难治的话,这样一想,在加各种有心打听,最终决定,趁某日那妖道病发之时,直接冲进殿内,叫他人头落地,看他还能这般嚣张,至于殿内那些小童,倒是不足为惧,不过是些毛孩子,手起刀落削瓜一样,这还不容易?

    于是,史上罕见朝臣集体联合后宫嫔妃,借用宫内外势力一起铲除一个臣子的事发生了一个月黑风高夜。

    据最靠近国师炼丹房的内殿伺候的一个侍人说,今夜国师又发病了,日落之后便入了内殿,晚膳都未曾服用。

    几个小童正守在炼丹房内,即便没有炼丹,炼丹房也一直有人。

    巫阴躺在横梁上,悠闲自在的闭眼,打算过一会就去睡觉。

    没几分钟的模样,外面一阵骚动,一群带刀侍卫冲了进来,目标明确的兵分两路,一路朝着炼丹炉的小童冲去,一路直奔国师的内寝。

    巫阴低头一看,说了声:“小心弓箭呀!”

    原本安然坐着的小童们立刻分散四周,直接跟那些冲进来的侍卫打到了一起。

    殿顶周围各自竖起一排排的弓箭手,直接对着炼丹房内。

    而那一路只奔国师内寝的将领,手握长刀带着众将士冲入,一脚踹开内寝的殿门,那殿门被踹的直接朝后跌去,却瞬间化为粉末洒了满地,连带着化为粉末的,还有那个踹门将领的右脚。

    将领直接倒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叫声:“啊——”

    原本气势汹汹的将士愣在原地,看着满地血糊糊的和殿门碎末的地方,隐约看得到横七竖八纵横交错的细线。

    殿内的床上围着厚重的帷幔,黑沉沉的一片,看不到里面的一点场景,帷幔的四个角上分别站了一个小童,四个小童看到他们,开口:“什么人擅自闯入国师内殿?”

    门口的将士看到里面的场景,不由自主的一阵发毛,他后退一步,突然大喊一声:“放箭!放箭!”

    殿内的人得到信号,一声零下,万箭齐发,那些带着寒光的箭穿过窗棂刺破门廊,朝在内殿一起发去,却在接到的房间之后,纷纷化为箭沫落在地上,成为一片毫无杀伤力的粉末。

    帷幔中的人轻咳一声,动了动,“什么声音?”

    “国师,有人意图行刺。”

    “呵,”帷幔内的相卿低笑一声,“果真是等不及了……只是,事不做万全,没了后路便是死路。”

    小童回神,伸手撩开帷幔,相卿抬脚,从床榻上走了下来。

    相较白日的模样,这时候的国师果真是大病未愈的模样,一脸的苍白,满头的汗珠,就连眉头的微微皱起的。

    “药,”他伸手接过药丸,放入口中吞咽下去,略略平复之后才道:“通知魏将军,宫中大乱,继续派人保护陛下,否则陛下性命难保。”

    “是!”小童应了,对着外面一声唿哨,一根彩色的响箭照亮夜空,西阐后宫形形色色的面容似乎在这一瞬尽数照了出来。

    两个时辰后,那位守宫门的将领不但在后宫禁地捉到了一群正要逃离的朝臣,更是捉住了一群一夜未眠守着等解决的嫔妃。

    次日,西阐宫中天大的丑闻爆发出来,西阐朝臣利用王上病重之时,集体与王上宫里的娘娘们集体私会,如今一起被投入了天牢,等候王上醒来之后发落。

    几个老臣被泼上这样的脏水,其中一个在牢狱中就一头撞死,还有几个没死的胆,不过一夜阶下囚,离死也差不多了。

    相卿进了帝王内寝,在宁焱身边坐下,慢条斯理道:“王上,这可如何是好?王上原本威风不似常人,如今王上病倒,宫里的娘娘们便按捺不住了,昨夜守城的上将军在后宫,竟然捉到了几十名臣子与娘娘,这些大逆不道的东西,竟然背着王上私会宫妃,按照俗间的话来说叫什么?可是叫绿云罩顶?”

    半睁着眼的宁焱身体突然死命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相卿问:“陛下可是要杀了他们?”

    宁焱只能“呜呜”两声,相卿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尊照做便是。”他抬头看向那两个侍人:“陛下的旨意可听到了?”

    “是国师,听到了,奴才这就去传话。”

    所有人都说西阐王上疯了,一中午杀了几十个朝臣,脑袋砍的比掉砍白菜还容易,一起被杀的,还有那些随同朝臣们私会的后宫娘娘。

    旨意特地说了,王上病中仁慈,不连带族人,若是换了往常,只怕几族都没了,真正血流成河。

    西阐整个皇宫都笼罩在国师的掌控之下,他身后还有个手握兵权的上将军。

    如今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谁都没办法,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正在西阐皇宫上演。

    那个被人骂的狗血淋头恨之入骨的国师大人,如今依旧带着二殿下上朝下朝,只是,有关宫内的消息则是被多番压下,一直西阐其他地方的人只知陛下病了,不知详细情况。而未得王上诏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京,是以,宫中的情形外界实在是知之甚少。

    相卿坐在殿内,一手撑着头,一手扶着桌面,身侧的小童手里捧了一粒药:“仙尊,您就服了吧,实在熬不住,就服了吧……”

    相卿闭目,淡淡道:“这是最后一粒,收起来,这粒药,等着她来时,再服不迟……”

    “仙尊,已经派人回招摇山取药了,这趟去取,必然会多带些出来,这些日子,山中定然多炼不少……你就服用了吧!”

    相卿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的朝着床榻走去,“别让本尊说第二次。”

    小童一脸悲苦的把药收好,“是!”

    “巫阴何在?”他的声音带了些颤抖,痛症逐渐发作。

    巫阴被人叫进来,他瞅了相卿一眼:“仙尊。”

    相卿道:“明日你亲自前往雪来山找赵承骏,就说后宫大变,王上驾崩,京都混乱不堪,命他速回。不必遮掩,就当失态大呼,让全军上下都听到才好……”

    “我不想去。”巫阴往边上一坐,“这么刁奴,凭什么让老子去?不去!”

    相卿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若去了,只要回招摇山,你便是招摇山的仙尊。”

    巫阴“咻”一下跳起来:“真的?”

    “真的。”相卿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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