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
桑桑刚从齐昊那儿回来, 宝珠见状就给桑桑端上了一碟糕点:“这是刚刚出炉的, 正温着呢。”
宝珠知道桑桑似是有烦心事,眉头总是皱着, 她又帮不上忙,只好做些桑桑喜欢的糕点。
桑桑尝了一口糕点,只觉入口香甜:“宝珠你的手艺是越发进益了。”
宝珠笑了起来, 想当年她只能在灶上给厨娘打下手,后来还是因着桑桑的原因才被提进灶上学手艺,这些年下来确实进益了不少。
尤其是当初桑桑走了以后, 宝珠还以为会被赶出灶间,没想到却还和从前一样,她也因此才练就了如今的厨艺, 这都是因为……陆珩。
说到底, 王爷人还是不错的, 宝珠想。
宝珠接着给桑桑倒了碗茶:“皇上如今可大好了吗?”
“已然大好了,只是皇上身子弱,看着小小一个人儿十分的可怜,”桑桑说着叹了口气。
齐昊早已经全好了, 不必吃药了, 可他本就体弱, 如今这一遭大病过来,身子更弱了,明明已经大好了,可瞧着还是病歪歪的样子, 看这样子是只能好好养着了。
得,自己又提错话了,宝珠想,她刚琢磨着再说些什么话,外头巫月就进来了。
巫月走上前来:“圣女,这儿是才递过来的折子,”自打上次事件后,巫月越发小心了起来,她确实是一腔为圣女好,可做这样的事总是不地道,日后还是要更谨慎些才是。
桑桑接过巫月手中的折子,看完了后叹了口气,得,这回不用琢磨着该怎么和陆珩说了,她要出去忙一段时间了。
其实说来圣女更像是一个信仰,让普天下的信徒信重,故而圣女出使齐国也不能只待在都城里,还要去一些齐国其他的城镇,看一看当地的百姓,当初出使魏国时也是如此。
只不过这样一来,桑桑至少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桑桑舒了口气,没有快刀怎么能斩得了乱麻,只能等两个月以后回来再说了。
这回出使不似先前一般盛大隆重,故而只是由礼部清点一下行程的典仪,再就是一些要带的东西,然后择了吉日由当朝一些官员去送就好。
长街上,桑桑穿着圣女的服制站在马车前。
这回拢共来了也没多少人,本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大齐的礼仪官非要过来相送,若不然桑桑都想自己一行人就走了。
只不过虽说人少,礼仪还是要做足的,好容易弄完,桑桑才要登上马车,后头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纵然在街上,竟然都被带出了一阵烟雾来。
礼仪官心中微惊,心道怎么这会儿还有人过来?还这样大的阵势,难不成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同圣女说,可再怎么紧要也不会赶在这个时候啊!
两旁候着的官员俱都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究竟是怎么回事。
待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也就看清楚了,只见前头最先一人身着官袍,墨发束在玉冠内,面容俊秀,正是当朝摄政王!
摄政王怎会来此?
礼仪官和一众官员大吃一惊,面面相觑,更是议论开来,可只敢窃窃私语,等陆珩下马,更是连忙行礼请安。
陆珩只略点了下巴,然后就快步走到桑桑身前。
桑桑早已愣了,直到陆珩在她面前站定才回过神儿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似圣女出使的事摄政王自然是知晓的,先前桑桑也和陆珩说过,陆珩还说朝中无事,叫她安心出去,可眼下怎么忽然来这儿了。
一旁低头候着的官员们更是惊惶,相互之间眼色乱飞,在圣女临行之前摄政王这样大架势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终于,好不容易瞧见摄政王似是开口说话了,只可惜离的太远,什么都听不清楚,一众官员们心中大呼可惜,只能拼命用眼角去瞥。
而另一头,陆珩对桑桑说道:“无事,我只是过来……送送你。”
看着一旁马儿累的直到现在还在喘气,还有眼前的陆珩,衣裳上似乎都带着尘土,这般着急的过来,竟只是为了送送她?
桑桑抿了抿唇瓣,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更是乱成一团。
好半晌,桑桑才道:“往后不必这样了,你是摄政王,本就忙的没时间休息,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桑桑实在不想看陆珩再执着于此了,故而只能这样硬着心肠说话。
陆珩却仿佛没听见似的,他看着桑桑,声音低沉道:“有关于你的事,从来都不是浪费时间。”
说罢,就不再出声了。
桑桑的心莫名跳了一下,她抬眼看着陆珩,心道陆珩的嘴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的。
陆珩道:“此行路远,要注意着些。”
桑桑点了头:“嗯,我会多加小心的,”虽然并不会发生什么事。
后头眼巴巴等着的官员们几乎都想抻着脖子去看,可到底不敢,只能同身边的人小声私语。
“先前我还以为是朝上生了什么大事,摄政王才这般急匆匆赶来,可眼下瞧着这样子似乎是没什么大事发生啊,”一个官员纳闷道。
从他们站的位置看过去,正好看见的是桑桑的半侧脸和陆珩的背面,虽瞧不清楚他俩的神情,可瞧着场间这情势就知道也没什么大事发生,若不然圣女早和摄政王回去了,哪里还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儿说话。
另一个官员应和道:“就是说啊,咱们摄政王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平日里瞧见的都是一成不变的冷面,几乎没瞧见他着急的时候,怎么方才那会儿过来的那么匆忙?”
“谁说不是呢,再者说了,就是有什么事摄政王也不会同咱们说的,”这官员说完后又转过去看桑桑和陆珩。
摄政王背脊挺直,身量高大,不只生的俊秀无比,更是透出隐隐的透露出当权者的霸气,而圣女更是生的绝色,两人站在一起竟像是一对儿一般。
这官员下意识道:“诶,你瞧着摄政王和圣女像不像夫妻一般,当真一双璧人。”
另一个官员竟也跟着点头,当真是郎才女貌,然后立即就反应过来了,低声喝道:“你瞎说什么呢,要是叫旁人听到可是不要命了。”
先头那官员面色就白了,然后连忙站定,再也不肯说话了,只不过那另一个官员却在心中暗暗点头,实在是般配的很啊。
他不禁想到,若是摄政王和圣女真的成了一对,那该是全天下的盛事。
这头,桑桑终于乘了马车走远,陆珩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桑桑一行人的车驾消失后才动身。
陆珩双手负在身后:“十安,派过去的人都出发了吧。”
十安面色也正经起来:“王爷放心,这回点的全都是咱们手下的精英,武艺非同寻常,”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属下先前已经安排好了,只叫他们一行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圣女的车驾后头,千万别叫圣女发现,然后暗中保护圣女。”
这些暗卫自然是陆珩手下培养的心腹了,先前桑桑曾遇刺,陆珩放心不下,这才暗中派了守卫保护桑桑,免得再出差错。
听了十安的话,陆珩才彻底放心,然后向前走。
十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心道王爷怎么不同圣女说出来呢,反而这样暗中保护圣女,只有说出来,才能真正叫圣女感动啊,这样才能重新把圣女追回来,可惜王爷惯来是个不喜欢表功的,常常都是做了十分才肯露出一分来,若是没有旁人说出那九分,只怕当事人永远都不知道王爷曾替做过的事。
十安虽然很想告诉圣女,可他又怕被陆珩知道,两厢纠结下,只好暂时忍着了,他想若是到头来圣女还是没有同意,他十安就算是豁出来再也不得王爷的看重,也要告诉圣女,想完了这一节,十安才跟上去。
礼仪官见陆珩往回走,连忙迎上去:“王爷,可有何大事?下官定尽力去办,”他是个惯来严肃板正的老头儿,最是端谨守礼,若是有人与他冲突,他能引经据典,用经史子集在朝上把旁人给参个狗血喷头,还一个脏字没有。
是而,大齐朝还真没有几个人的战斗力能比得过礼仪官。
面对这礼仪官时,陆珩也只好停下步子:“本王是去同圣女说一些事情,”说罢就要走。
可礼仪官如何能轻易放过:“王爷,下官作为礼仪官管的就是这些事,尤其今天还是圣女出使之日,按说应该是要史官一笔一划记载下来的。”
他说这话时面色严肃,大有陆珩不说他就一直追问下去的架势!
十安在一旁看的都要笑了,自家王爷上哪儿有正事和圣女说啊,他倒要看看王爷会说些什么才能搪塞过去。
陆珩心头升起淡淡的无奈,只好道:“是朝中要事。”
礼仪官反倒听进去了,还很是认真:“下官知晓了,王爷现下便先行吧,”他想摄政王和圣女商议的自然是大事,怎可轻易叫旁人知晓。
一旁的十安都看愣了,心道王爷就这么把一贯难缠的礼仪官给糊弄过去了,他和王爷比还是太嫩了!
等陆珩走后,礼仪官面色严肃,捋了捋胡须,心道等会儿回去后该叫史官好好写一写,写圣女是如何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摄政王又是如何担忧天下事,更是要细致地写今天圣女与摄政王会面一事,看二人是如何大公无私,心系天下。
镇国公府。
丫鬟把窗扇打开,巫瑶坐在窗前赏花,外头摆了不少花儿,都是府里花匠刚种好的,立时就呈了过来。
丫鬟知道自家姑娘近日心情不好,就说:“姑娘,不如您出去走走赏花,外头离得近,闻的花香也更浓些,也正好散散步。”
巫瑶摇了摇头:“不必了,坐在这儿就好。”
见状,丫鬟不敢说话了。
看着那花儿,巫瑶却似乎看见了陆珩和桑桑在一起的画面,想到这里,她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巫瑶想起一个多月前的事,那时候桑桑出使离京,因着并不是什么大事,礼仪官只率了几个官员去送,可没想到就在桑桑要走的时候陆珩却忽然到了,并给圣女送行。
当时在场看到的几个官员回去后就说摄政王当真心系朝政,竟然这般匆忙地骑了马过来和圣女说朝事,当真殚精竭虑,一时间称颂无限。
旁人自不知道,可巫瑶如何能不知道,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什么商议朝事,只是陆珩想要见桑桑而已。
自打桑桑走后也过了一个多月了,可就算在桑桑不在的这一个月里,陆珩也从没回过国公府,每日里只在甜水巷住下。
这一个多月以来,巫瑶在国公府里等啊等,却怎么都等不到陆珩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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