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王府中人都忐忑不安,聚在一块吃了早饭,便守在一块。尹兰烟一时起身一时坐下,怎都不得安定。木樨进进出出,不停在内宅与外宅间奔走,听着外头的消息。芙蓉只陪着泽祥一块儿坐着。平素最稳重的清瑜今儿也极其不镇定,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半页也没看进去。
快到了午时,众人正准备用午膳。陆管家匆匆进来,神色复杂的道:“侧妃、小姐,外头听见了钟响,可能是宫城方向传来的。”
尹兰烟立即起身,紧张的问道:“听清楚了?是镇国台上的大钟?”
陆管家小心的道:“听着像是。能传到咱们这儿来的,也只有那口大钟了。我已经让人在门口候着,估摸不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尹兰烟有些慌了手脚,虽然众人有些心理准备,等事情真的应验了,还是忍不住发慌。
清瑜颤抖着将书合上,跟着站起来。木樨便道:“我这就去准备孝服,等得了准信,也不用忙乱。”
芙蓉也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泽祥不知所措,只好牵着清瑜的衣角。
清瑜出了门来到院子里,抬头看向宫城的方向,心中百转千回,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午时三刻,京城各处都听到了信儿,陈帝驾崩。早有准备的嘉王府立即将府中的布置换了,白灯笼重新挂上,人人都换上了重孝。
门外的禁卫撤走了一大半,只有一小部分还在维持着街上的治安。
刚刚历经围城大难的成都,在失去太子之后没多久,便又失去了皇帝。众人心中不免忐忑不已,真个是流年不利。陈国可有几十年没有变天了。
等宫中派来的白事太监来嘉王府中宣旨时,尹兰烟带着众人已经做好了准备。陈帝驾崩是了不得的大事,所有人都要进宫。一接下了旨,尹兰烟便带着木樨芙蓉清瑜泽祥出门上马车,往宫城赶。
一路上不少百姓都在家门口摆了香案供品,遥祭陈帝。烟熏火燎间,清瑜不禁一阵恍惚。这件事就这样尘埃落定了吗?自己一时冲动做了这件事,真的能瞒过所有人吗?
辉煌的宫城已经被铺天盖地的白色所笼罩,不仅宫女太监换上麻布孝服,连沾金带红的装饰都被白绫统统遮挡了。清瑜随着嘉王府众人重复昨夜走过的那一段路,每走一步,清瑜都觉得心头沉重一分。好似有重如山岳的分量压在自己心口上,清瑜恨不得立即转身飞奔逃离这里。
只可惜,以清瑜的身份,是必须全程守灵随丧的。她没有理由,也不敢露出任何破绽。
乾清宫中,陈帝的遗体已经被换上了寿衣,放入了玉棺之中。先期赶来的亲王郡王们已经哭倒一片,太子妃搂着泽礼,扒着棺椁,哭得更是柔肠寸断。
清瑜不敢瞪着眼睛傻看,忙混迹在宗室中,偷偷抹着眼泪。且不管是真哭假哭,这时候若不表现出伤心,那就太“卓尔不群”了。期间嘉王抽空来嘱咐了几句,清瑜见父亲虽然哭得满脸通红,眼底仍然清明,只是神色间难免落寞。
众人乱哄哄哭了一阵,便见最年长的一位河间郡王起身,会同宰相、邓老元帅、杨大学士一起,走到殿中。太子妃牵着泽礼居中站着。大家心知这是要宣读遗诏,拱立新帝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此时陈帝刚刚故去,趁早定下,也好平和交替。众人忙都渐渐收了哀声,静观其变。
河间郡王先是追忆了一番陈帝的功德,继而请出宰相宣读陈帝遗诏。直到亲耳听到陈帝传位于承嗣太子的皇太孙泽礼,大家方才叩头拜见新帝。至于低下的这些头颅,又多少人在暗暗忌恨,有多少人在唏嘘感叹,便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了。
至于陈帝其他的安排,比如太子妃荣升太后垂帘听政,比如拜三公为顾命大臣,众人都没有疑义。唯独陈帝给嘉王摄政王这么大一顶帽子,让许多人心中犯了嘀咕。有那些倾向东宫派系的,心中不免不满。而那些素来与东宫走得远的,还有靠向过巴王的,心中却又是另一番算计。巴王树倒猢狲散,而今又出了一个名头更响的摄政王,自己是不是也该换条大腿抱一抱了?
清瑜随着众人叩拜了泽礼,抬眼望去,只见泽礼脸上见不到初登大位的兴奋,反而是极为郑重严肃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暗暗为泽礼骄傲,虽然弟弟自小失去母亲,也得不到父爱,可是他现在这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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