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山野、小路。
纵横拄着一人多高的陌刀艰难地跋涉着。山间风大,但因为风中裹挟着阵阵厮杀声,使得纵横不仅未能感到些许清凉,反而越发的焦躁。
“该死的楚冰凡!该死的徐子昂!你们两个狗东西暗箭伤人,枉为名门正派!你们万万不要落在老子手里,否则的话,老子定将你们这两个贱人扒皮抽筋、剔骨熬油、碎尸万段!”纵横一边挣扎前行,一边念念有词,给楚徐二人编排着无数种残酷的死法。
胸口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让纵横越发地步履维艰。一路走来,他几番生起就地躺倒的念头,却又被他用怒气和毅力给生生克制了下去。
纵横不是什么名闻天下的武林高手,不过是一介小小陌刀将出身的山贼头子。但他有一个不为常人所知却又异于常人的本事——只要他生气,他的身体就会发生十分诡异的变化,无论是体力还是身体的敏捷程度、五感的敏捷程度亦或者是自愈能力,都会有大幅度提高。而且,怒气越是剧烈,这种提高程度就越是明显。换句话说,只要他一生气,就变得不像个人。
正是凭着这个本事,在连续八年的安史之乱中,纵横方能以陌刀将的身份站在朝廷军阵之首,亲历战争千余回、转战沙场数万里而最终全须全尾地活了下来。
虽然在心里给楚冰凡和徐子昂安排了不下一百单八种的死法,可纵横知道,即便他并未受伤,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他也不会是楚冰凡或徐子昂这两人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哪怕他正处于暴怒状态也不行。
这两人,一个是天下佛门领袖慈航普渡宗的当世圣女,一个是中原道教正宗北天师道掌教真人的亲传弟子,都是自幼修习神功的当世绝顶高手。自出道以来,这两人仗剑行走江湖,荡平南北群寇,端的是声名远播人人赞,傲视天下群雄服。而他纵横呢?不过是一个会些粗浅外门拳脚功夫的寻常武夫。他既不会练气纳真,也不会高妙神功,所依仗的不过是天生的神异禀赋和多年沙场搏杀所攒下的经验,以及一众按军法严加训练的手下弟兄。
时至今日,纵横依然想不通。他不过是在这三千里秦岭中建立了一个小小的山寨,既不打家劫舍,也不树旗造反,建寨时更刻意远离名城大郡、通衢要害之处,所求的不过是于乱世中带着一众乡亲父老、袍泽兄弟寻一处避世桃源躲避苛政、安稳度日而已,为什么楚冰凡和徐子昂这两个自诩侠义的家伙偏偏就不肯放过他?不仅亲自找上门来,还十分下作地佯装拜会,待他好意设宴款待时突然拔剑刺杀呢?
想到那一日,那些为了从楚、徐二人剑下救他性命来而牺牲的亲近弟兄,纵横的心就疼得像在滴血一般。被楚冰凡一剑刺穿的伤口内更是疼得发闷、发胀。纵横觉得自己的右肺就像是一只猪尿泡,正被人使劲往里灌气,眼看着越胀越大,就快炸了,却偏偏找不到半点儿宣泄的口子,闷得他直欲发狂。
不解、烦躁、仇恨,这成了支撑纵横走完从后寨通往前寨这十里崎岖山路的最主要的动力。
纵横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他伤得太重,需要通过这些情绪来调动身体的潜能以修补受损严重的伤口。这些天来,若不是有这股怨怒之气撑着,他恐怕早就像普通人那般呜呼死去,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那两个贱人绝对想不到,你纵爷爷受了你们一剑,不仅没死,还能跑出来找你们的麻烦吧?”一想到楚冰凡、徐子昂二人看到他出现在战场上时会露出何等吃惊的表情,纵横就只想哈哈大笑几声。只不过,他本就长了一副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容貌,五官更因伤痛和愤恨而扭曲变形,这笑起来就显得格外狰狞,甚至有些恐怖。
纵横建立山寨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称王称霸,因而建立之初并没有想到要给山寨取什么响亮的名号。但他当年在战场上曾经凭着自己的武勇闯下了“黑虎将军”这个声名赫赫的诨号,因而有些人为了方便索性就借用了纵横的诨号,将山寨称呼为“黑虎寨”。时日一久,这个名号也就算是坐实了。
“黑虎寨”名为一寨,实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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