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其后俱是血迹,骆行再也看不到其下的字,但这告示的意思已表达得十分清楚。
这告示真情流露,令众人俱陷沉默,明溪、离娿两人甚至眼圈泛红,显见是强忍心中伤悲。俄而,明溪恨言道:“这镇上的人到死都不知道,杀他们的人便是从丰州城中出来的,哪里会有救兵。”
韩枫道:“是啊。不过至少这告示告诉了我们几件事。丰州城里之所以人们现在还没有闹事,多半是因为倭人的事还没有让人知道。看样子,张博远是一直让倭人佯装从东北方向往南攻打各处,造成他们趁着代国战乱前来劫掠的假象。不过……”
明溪接话道:“如果这告示能够散进丰州城,莫说是百姓,只怕张博远手下的詹代士兵也会哗变。只是……不对……”她紧拧双眉,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怎么不对?”韩枫问道。
明溪道:“我以前见过张博远,他虽好进取,但做事也有板有眼,怎会出这等闪失。你要知道,就算咱们不讲倭人的事情,那么多倭人藏在丰州城,又岂会走漏不出风声?这么多村子被袭击,又怎会没有人逃到丰州城?更何况丰州总有文官,有监军,难不成这些人都被收买了,没有人向帝都通风报信么?我大哥他再混账,也断断容不得张博远如此胡来。”
“说得也是。”韩枫微微颔首,看向骆行递来的那张满是鲜血的告示,再度陷入沉思,正在此刻,外边忽地有传令兵跑来,高声道:“圣上,丰州城的使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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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摇曳之中,高连保晃着拂尘,正为闭眼假寐的詹明佑赶着飞虫。
帝都天气较北方温暖一些,这宫殿修得又冬暖夏凉,时值初春,便招来了不知名的小飞虫,不知死活地往灯火上撞,煞是讨厌。
扫去几只虫,高连保捏了捏有些酸软的手腕——他年纪已大,按理说这些活该是小太监去做,但偏偏圣上下了死令,再不允许除他以外的内侍进藏书阁伺候。
这是殊荣,也是苦。
高连保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他是看着詹明佑长大的,但很明显,这位三十岁的帝皇已经脱下了与他年龄不符的那层“装扮”,在藏书阁中,他再没有平日的淡定,而是焦躁了不少,同时也偏执了许多。
他一日又一日地摩挲着靠北书架旁的将军罐,仿佛那个宫中随处可见的罐子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而这藏书阁也渐渐变得蹊跷起来,昨日西首的几个书架无缘无故就裂了缝,若不是高连保发现得及时,只怕上边的书要砸死一旁的圣上。
早有人说藏书阁的东西太过陈旧应该更换维修,但到了这个境地,不知为什么,詹代的帝皇却干脆连寝宫都不去了,连晚上都要睡在这仿佛闹了鬼的藏书阁中——仿佛他是枕在自己的万丈河山上,半尺也不肯让给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