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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分班我和周颐也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然而距离并没有让我觉得彼此关系的疏远。
周颐忽然对篮球产生了兴趣,篮球场就在田径场的对面。
我常常会看见周颐在对面的篮球场奔跑,打球间隙他时不时会瞄我这边几眼,休息的时候会抱着球凝视着我发呆。
我测试800米速度的时候,他和一群哥们假装偶遇顺势蹲在操场边给我喊加油。
我们最隐秘的联系是QQ。他给我俩开通了黄钻,申请了情侣空间,用了情侣皮肤,加密了QQ空间,从此我们的QQ空间只有了彼此的足迹和留言。
他的留言少年老成:我只要一亩三分地足矣——你心里的一亩三分地;好好吃饭,天热多喝水之类……。
暑假里的一天,我登上QQ,看见周颐头像一闪一闪的,他说:八月八号,厂外石桥头,早上十点不见不散。
打开QQ空间,发现他把这句话在留言板留了三遍。我笑了——八月八号是我的十七岁生日。
八月八号天不亮我就醒了,躺在床上听着清晨早起的鸟儿在枝头清脆地啁啾,一边心里琢磨着穿什么。
好不容易收敛狂喜期待的心情,假装乖巧的等母亲出门上班,我赶紧翻腾衣柜,试穿脱掉折腾好几次,还是决定穿一件宽大半旧的白色T恤。
这件短袖胸前印着蓝色的哆啦A梦,周颐特别喜欢哆啦A梦。
下面搭配一件水洗牛仔短裤,一双橙色袜子,一双雪白的运动鞋。
我对着镜子把自己卷曲的头发盘成松松的丸子头。
一低头看见母亲的香粉摆在梳妆台上,随手拿起来在脸上扑了两下,一看镜子我一下慌了:妈呀,我太黑了。
这雪白的粉扑在我脸上像是赵树理小说里说的:驴粪蛋上撒了一层霜。
手一滑,就把粉盒打翻在桌子上,细白的粉散落在玻璃桌面上,我一边去洗脸,一边又去拿毛巾清理桌子,努力消灭罪证。
一番折腾之下我背着我的小米奇斜挎包出门了。
我到石桥有点儿早。天气特别明媚,天空瓦蓝瓦蓝的,徜徉着几缕轻薄如烟的白云。
清晨的风还略带几分凉意。
我趴在石桥围栏上向下面望去。宽阔的河床近乎干涸,在巨大的鹅卵石缝隙间有一些浅浅的水洼,石头缝之间丛生着茂密的香附子。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水面上长腿的水黾滑来滑去,时不时有蓝色的,身体小巧的豆娘飞过来,颤巍巍地停在香附子棕色的花穗上。
这一刻我觉得万物可爱,世间美好。
我身后传来一阵摩托车刹车熄火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身穿白色短袖T恤和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的男孩,戴着头盔骑跨在一辆蓝黑色相间的铃木摩托上,一双长腿撑着地。
我愣了一下,歪着头分辩,他用手推起护目镜,我看见了周颐那双笑眯眯细长的眼睛。
他招手唤我过去,转身拿出一个头盔帮我带上,示意我上车,他说:“我带你上山。”
我们厂子就在朱雀山山脚下,骑摩托车十分钟就能进山了。
我笨拙地爬上摩托车,有点手足无措。周颐拉起我的双手,环绕在他的腰上,说:“抱紧了。”随后启动了摩托车。
摩托车在平稳宽阔的环山道上奔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