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们去哪？

    不远处路边的一棵小树下，一蓝一粉两个小书包彼此倚着呆在那里，哆啦A梦和HelloKitty猫头形状的两个书包在草地上显得愈发活泼而乖巧。我们一起走到小树跟前，哥哥拎起蓝色书包轻轻拍了拍底部的土，拉开同样是猫头形状设计的拉链，拿出一个同是淡蓝色哆啦A梦的小水壶。他按了下按钮，杯盖弹开，然后把吸管递到了我的嘴边，这么大一会儿路走下来，口渴的我抱紧水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甚至一时间让我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两三岁孩子该有的饮水量。哥哥一直笑笑地看着我，托着水壶底部分担着重量，等我喝完后接过水壶才自己喝，没喝上两口就从水壶里面发出余量不足的罢工信号。哥哥盖好杯盖，把水壶放回包里，拉好拉链，直接背上了书包。我猜他应该是没有解渴，这么热的天，我可不想要哥哥忍着渴带我跑东跑西的。

    我试探性地拉开自己的小书包，果真包里躺着一只淡粉色HelloKitty的小水壶，我一手抓起它兴冲冲地递到哥哥面前。哥哥笑着接过去，晃了晃水壶和我说道：“你每次在早托班就会把水喝光啦。没关系，哥哥不渴，我们快点走吧，等下天黑了我们没回家，爸爸妈妈要担心的。”“我们要回家了吗？”说实话我现在对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对我和哥哥的家是什么样子期待爆棚。“你不是一直吵着见姥姥吗？哥哥带你去找姥姥。”

    听到“姥姥”这个称呼，我很想努力回想出些记忆，但又因为怕眼前的一切轰然消失而努力克制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我尽量克制地保持着理智和清醒。

    哥哥把我的水壶放回书包，拉好拉链。就在我准备伸手接过书包背起来时，哥哥已经用左手拿好书包上面的提手，另一只手伸过来牵好我。这一串动作一气呵成，看来已经是种习惯了，我对这个场景下的人物设定非常满意，这么会照顾人的亲生哥哥谁会不爱呢？

    我和哥哥继续手拉着手一前一后地走着，有时候他会侧过脸来和我说上几句话，有时候他会转过来看看我。我提醒着自己不要钻牛角尖般地去回想与姥姥有关的一切，但因为是去找姥姥的路上，这一路上哥哥和我说的话几乎都是围绕着姥姥而展开的。他告诉我说他偷偷地看过爸爸妈妈收在袋子里面的缴费单了，姥姥现在应该是住在第一人民医院的肿瘤住院部。肿瘤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就这两个字还是他费了好大劲翻书房的字典才看懂的，至于字典后面写着的那些话，他实在是看不懂也查不明白了。不过我们到了医院可以问问在那里工作的叔叔阿姨，他们会告诉我们肿瘤住院部在哪里，我们就能见到姥姥了。

    哥哥和我说着姥姥的事，听到“肿瘤”这两个字的我震惊异常，也再控制不住不去想姥姥的事。就在我似是想起姥姥的样子，看到姥姥满脸笑意准备俯身抱起我的时候，我再感受不到哥哥牵住我的手了。我向四周看去，我重又陷入了黑暗里，曲曲折折的小路不见了，蹦蹦跳跳的书包不见了，洒在我和哥哥身上的阳光不见了。

    最重要的，哥哥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