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近日来，老家的父亲病情愈发严重了，姐姐在电话中探询着我能否抽空赶回来，她在电话中说，但愿病重的父亲能捱到春节相聚多好！因新到陌生的岗位，姐姐是能理解我的身不由己苦衷的。

    我从失恋痛苦中还未走出，又面临着亲人眷顾而失信于亲人的内疚，我的生活状态又回到了似曾相识的从前。

    汪仁贵最近也是心烦意乱，情绪起伏不宁。夜晚，时不时地会不经意地醒来，而后是长长的失眠。汪仁贵元旦后，因在市里参加中青年优秀校长学习培训，回家少，林娟倒不大理会他，而女儿倩倩却在电话中嚷着今年春节要回来。女儿汪倩倩，是汪仁贵和林娟的唯一的心肝宝贝，自小就由姥姥带着，不常陪在夫妻俩身边，六岁那年，他和林娟商议后，就随着林娟的父母亲将女儿一并移民去了美国，既为了今后的长远发展，也可以缓解俩老含饴弄孙之痒，时间一晃八年啦。春节愈临近，他想开口向林娟提出离婚的说辞，迟迟下不了决心，但一想到对凌小彩的承诺，让他又陷入无尽的苦恼当中。他喜欢凌小彩，除了贪恋她的年轻美貌，更有一种莫名的怜香惜玉的疼爱，他对凌小彩的爱似乎超出了男女之间两情相悦、男欢女爱的原始本性，他觉得，这不仅是因为年龄，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关爱与呵护。当凌小彩她趴在他自己身上撒娇时的俏皮样，像极了自己的女儿倩倩孩童时的模样，一个年轻姑娘却像一个孩子般顽冥不化地可爱。因为爱，他忍住了内心狂野不安，肌肤之亲在往下进入时，只在那一瞬间便断了电又似踩了个急刹车，他一直相信是自己近来工作太疲劳啦。

    在一次热烈地亲昵后，他心血来潮般双手抓着小彩柔嫩的胳膊，细细端详着她姣好的面庞，凌小彩，那躲闪的眼神，那低眉颔首间的举止，眉宇间的那粒芝麻粉痣，他似曾很熟悉，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他看到的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年轻的女孩，也是他的初恋刘有娣。一样的皮肤白皙，眉目间一股天然的风骚。他真的像回到了往昔吗？在他恍惚间，凌小彩便挣开他的双手像风一样跑走，倏忽地消失于眼前。

    记忆里，他骑自行车载着初恋行走在大街上，她默不作声，却很自然地从随身口袋中掏出手帕递给他，让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渍。校门口那个修车铺里当学徒的小伙子，也会在不经意中，站立于店铺门口，憨笑着将那辆破旧自行车充好气，或是补好胎等着他俩上下学进出校园门，并静静地注视他们很久才晃过神。毕业前夕，父亲的从中斡旋，他本可以继续前往大学深造的，然而听闻她离开校园从此音讯皆无，他再也无心眷恋校园啦！他也曾央求着她的同桌去她家问她母亲她的下落，求所有他认识的人在东城每个角落找，却始终没有勇气去公安打探消息。他知道是自己的年幼无知和冲动伤害了她，而不仅仅是父亲公开场合羞辱她。学校里对外说是她办理休学了，也有人说她得了一种怪病去世了，她自此人间蒸发，与她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车行里的年轻学徒小凌。

    春节前，父亲病危的消息，使我慌乱地赶上了春运的北上列车。回到了老家江西，迎接我的却是父亲的灵柩，还有姐姐告诉我父亲临终时的交待。亲人们都说，父亲病重期间，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不是别人，而是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说到此处，我眼泪奔涌而出，倒在棺椁上痛不欲生！父亲的音容宛在，人从此却与我阴阳两隔，母亲的泪流尽了，哽咽声如同细砂磨石，悲伤中透露着茫然！这就是生活，而非剧目，从没有角本让你准备！我一边慌乱地准备着父亲的后事，请道士打醮念经超度亡灵，择日起殡，扶灵上山入土为安，一边按照当地的风俗守孝祭奠到五七，陪着安慰已伤心作河的母亲。

    春节假期结束，从老家赶回东城光明街道办上班。再聚会时，分开近一个月的小桂，尽然看着我惊讶地说：“贾为民，你怎么啦？几天不见，瘦了这么多，减肥有方呀？”，我望见镜子里的自己，憔悴的面容，深陷的眼眶，仿佛回到了刚来深南时的样子。从余亮那儿回来，才得知李茜也已为人妇，嫁给了自己的同事，市实验中学的一名外地老师！小桂还告诉了我关于凌小彩的惊天不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