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要对付首席喜欢的人,
本是风雪庙的人,为了报复自己父亲也能杀。
这种人好像天生就是赢家,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另外还有些人却好像天生就是输家,无论他们已赢了多少,到最后还是输光为止。
白夜忍不住问自己:“我呢?我是种什么样的人?”
他没有答复自己,这答案他根本就不想知道。
雾又冷又浓,浓得好像已将他与世上所有的人都完全隔绝。
这种天气正适合他现在的心情,他本就不想见到别的人。
可是就在这时候,浓雾中却偏偏有个人出现了了。
况负天的脸色在浓雾中看来,就像是个刚刚从地狱中逃脱的鬼魂。
白夜叹了口气:“是你?”
“是我。”况负天的声音嘶哑而悲伤:“我知道你不愿再见我,可是我非来不可。”
“为什么?”
“因为我心里有些话,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都非说出来不可。”
白夜看着他惨白的脸,终于点了点头,道:“你一定要说,我就听。”
况负天自责的说道:“我的确是帝释天的人,因为我无法拒绝他们,因为我还不想死。”
“我明白,连梅长苏那样的人都不能拒绝他们,何况你!”
然而况负天却摇了摇头。
“我跟他不同,他学的是剑,我学的是医,医道是济世救人的,将人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
白夜本来还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口头,却又只剩下:“我知道。”
况负天闷闷说道:“我投入帝释天只不过才几个月,学医却已有二十年,对人命的这种看法,早已在我心里根深蒂固。”
“我相信。”
谈到这个问题,况负天抬起头,看着白夜:“所以不管帝释天要我怎么做,我都绝不会将人命当儿戏,只要是我的病人,我一定会全心全力去为他医治,不管他是什么人都一样。”
他凝视着白夜:“就连你都一样。”
“只可惜我的伤确实已无救了。”白夜知道他想说什么…
况负天黯然道:“只要我觉得还有一分希望,我都绝不会放手。”
“我知道你已尽了力,我并没有怪你。”白夜拍了拍况负天的肩,淡淡说道。
况负天却转过头,继续看着白夜:“梅长苏的确也是帝释天的人,他们本来想要我安排,让他杀了你!”
白夜笑了:“这种事也能安排?”
况负天点了点头,说道:“别人不能,我能。”
白夜看着眼前这个学医多年的二傻子,笑着说道:“你怎么安排?”
况负天平静的说道,好像再说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只要我在你伤口上再加一点腐骨的药,你遇见梅长苏时,就会连还击之力都没有了,只要我给他一点暗示,他就出手。”
他抢先接着道:“无论谁能击败江湖中的青莲剑仙白夜,都必将震动江湖,名重天下,何况他们之间还有赌约。”
“谁杀了白夜,谁就是昆仑之会的盟主?”白夜了然一切。
况负天点了点头:“不错。”
白夜想了一会,直接说道:“梅长苏若能在四大剑派的首徒面前杀了我,朱雀也只有将盟主的宝座让给他,那么四大剑派的联盟,也就变成了帝释天的囊中物。”
“不错。”
白夜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你并没有这么样做。”
“我不能这么样做,我做不出。”况负天没有再说下去。
白夜却替他说了:“因为医道的仁心,已经在你心里生了根。”
况负天看着白夜,眼角已经湿润,他颤抖的说道:“不错。”
白夜又问:“现在我只有一点还想不通。”
“哪一点?”
“朱雀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最多只能再活三天的?这件事本该只有帝释天的人知道。”
况负天的脸色忽然变了,失声道:“难道朱雀也是帝释天的人?”
白夜看着他,神情居然很镇定,只淡淡的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她也是帝释天的人?”
况负天摇了摇头:“我……”
白夜看着他,淡淡说道:“其实你应该想得到的,高手着棋,每个子后面,都一定埋伏着更厉害的杀手,陈宁对梅长苏这个人本就没把握,在这局棋中,她真正的杀着本就是朱雀。”
况负天哑然失笑道:“你早已想到了这一着?”
白夜微笑道:“我并不太笨。”
况负天松了口气,缓缓说道:“那么你当然已经杀了她。”
“我没有。”白夜淡淡说道。
况负天脸色又变了,大声说道:“你为什么放过了她?”
“因为只有她才能对付陈宁。”
“可是她……”
况负天还在说着,白夜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现在她虽然还是帝释天的人,可是她绝不会久居在陈宁之下,昆仑之会正是她最好的机会,只要她一登上盟主的宝座,就一定会利用她的权力,全力对付帝释天。”白夜微笑,接着说道:“我了解她这种人,她绝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况负天的手心在冒汗。
他并不太笨,可是这种事他连想都没有想到。
白夜又接着说道:“陈宁一直在利用她,却不知道她也一直在利用陈宁,她投入帝释天,也许就是为了要利用帝释天的力量,踏上这一步。”
他叹了口气,又道:“陈宁下的这一着棋,就像是养条毒蛇,毒蛇虽然能制人于死,可是随时都可能回过头去反噬一口的。”
况负天说道:“这一口也能致命?”
白夜点了点头:“她能够让陈宁信任她,当然也能查出帝释天的命脉在哪里,这一口若是咬在帝释天的命脉上,当然咬得不轻。”
况负天却直接点出这一手致命所在。
“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若想一口致命,只怕还不容易。”
白夜看着他,笑容大增,笑道:“所以我们正好以毒攻毒,让他们互相残杀,等到他们精疲力竭的时候,别的人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别的人是什么?”况负天不明白白夜的意思。
白夜缓缓说道:“江湖中每一代都有英雄兴起,会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
他长长叹了口气:“这就是江湖人的命运,生活在江湖中,就像是风中的落叶,水中的浮萍,往往都是身不由主的,我们只要知道,四派联盟和帝释天都必败无疑,也就足够了,又何必问得太多。”
况负天没有再问。
他不是江湖人,不能了解江湖人,更不能了解白夜。
他忽然发现这个人不但像是浮萍落叶那么样飘浮不定,而且还像是这早来的夜雾一样,虚幻、缥缈、不可捉摸。
这个人有时深沉,有时洒脱,有时忧郁,有时欢乐,有时候宽大仁慈,有时候却又会忽然变得极端冷酷无情。
况负天从未见过性格如此复杂的人。
从来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