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这一对好吗?小白菜就是太漂亮了,葛小大才会‘翘辫子’(死)。”
丁父在桌边站了起来,道:“我还是一句话:婚姻只看本人,不看家业,是不全面的!我看你说话不自然,是不是你一时糊涂,同她发生了肉体关系,甩不脱?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原谅你。年轻人,一时感情冲动,难免。你给她一笔钞票,‘两撇头’(两千元)以内作为补偿。我们丁家,是讲良心的,不算对不起她。”
“这种会勾引得信诚昏五昏六的女人,不会是黄花小姐。”丁母说。丁信诚坐如针毡,在两老的无法忍受的语言攻击下,他没有发火。只是说:“爸,妈,你们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和她的爱是纯洁的。”“纯洁更好,那么,永远保持纯洁友谊,更富于诗意,不好吗?难道一定要结婚?我看,为了将来,你还是听我的话,我是你父亲,我们只有你一个儿子,不会害你;本来你结婚,是你的事,我们不应该干涉,但是我们做父母的,有责任也有权利对子女提出忠告:你不要感情用事!”丁父说。
丁母跟着话茬儿说:“做父母的,没有一个不望儿子有个好家主婆,珠联璧合。”
丁信诚黯然,他觉得父母的想法和他完全不同。他父亲似乎带有市俗哲学,把婚姻关系放在权势、钱眼里;而自己呢,是要把婚姻关系建筑在纯感情上。观点不同,他不再谈下去。便说:“关于婚事,让我再想想。”
这次丁家对儿子信诚的婚事谈话,两代人之间,只有分岐没有调和。虽然在表面上没有决裂,而实际上裂痕却在扩大。
过了三天,丁信诚到大周家看周治仁,谈起他毕业前两个月,就想毕业后谋个职业,经济自主,同罗苡结婚。他对大周说:“请托了人,到现在还没有眉目,真想不到,大学毕业,找个坐写字间的职位,有这样难。”
周治仁说:“如果你愿意,我请你到家父开的商店里,当个副经理,月薪一百二十元。够你小家庭开销,行吗?”
“令尊大人独资开的多家商店,是老式经营,一家一家请个信得过的经理掌舵。经理直接对老板负责,还有一个办公室统一管理。从令尊到各家商店经理、经营管理都是家长式。我到你家开的商店去,不管我到那一家,是靠你老兄的面子,硬轧一脚,人家经理不会开心,不比国营企业,横竖大家吃公家,不管你是否内行,只要你有靠山,不多事多嘴,不妨碍经理的职权,来七八个经理、协理、襄理等所谓领导层,一大班,上班看报、吃茶,大家哈哈笑,不在乎。再说,我不会做生意,外行,不做事,白拿工钿,于心不安,怎么好?谢谢你老同学的好意。”
周治仁知道丁信诚做生意是外行,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对这个话题,就不再谈下去,改谈其他。紧接着的两个月,丁信诚主动找朋友、同学,加紧谋职,探问消息。但回音使他沮丧。面对不如意的现实,深夜静思,他想,中国是殖民地型的国家,三十年代已经工业化了的西方国家和日本一伙,他们的用意是维持小农经济的中国,保持他们的工业品销售市场,阻挠中国的工业发展。中国的教育、工业、农业,在内扰外患下遭受胁迫和打击。每年不多的大学毕业生,大部分面临着毕业即失业的困境。戴了方帽子,在家当孝子,依旧靠着父母庇荫过生活。他自己虽然领到毕业证书,只有学校最先曾主动介绍他去法国领事馆或法租界巡捕房当法、华译员,是自己不愿充当帝国主义者的走卒,辞谢了。后来,校方又提出帮助他去法国留学,是自己为罗苡,迟迟疑疑定不下来。现在,不仅是对口的化工工业职位找不到,连不对口的写字间文案工作,都机会渺茫。
他回想了这段奔走谋职过程,体会了父亲说的人际关系,裙带风等等言谈,有真实性。
他又想,为了罗苡,他应该不怕坎坷,应该乐观。他一定能经济自立,婚姻自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