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与家庭,儿子与父母之间的关系整天萦绕着丁信诚的心。他被动地被父母摆布,忙于父母安排的讨厌的相亲活动。但他在此前此后,仍多次要求父母,同意他和罗苡结婚。父母仍是没有答应,相亲的机会越来越多,弄得丁信诚无奈,只好陪母亲今天走东家,明天上公园,或是今天上茶楼,明天进舞厅。他无法自立,无地自容。整天像个用弹簧发条开动的玩具人,母亲把发条上紧了,他就得按她的要求动一动。他在相亲期间,感觉到父母对他的婚事的重视和溺爱。他五次三番地相了亲,也五次三番地拒绝了人家姑娘的好意。直至他谢绝了相亲活动。他无奈。他无法。他鼓起勇气对自己的父母亲说:“爸、妈,谢谢你们给我养育之恩,你们给我介绍的对象共有八人之多,人都很漂亮,家庭都很好,这都是好女人。可我丁信诚心只爱一个人,那就是罗苡小姐。如果你们不同意我的选择,我就离开这个家!”
丁信诚亮出了底牌,弄得丁母捶胸顿脚。不知如何是好。丁父更是预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自小到大,从未有顶撞父母之言行。一向孝顺双亲百依百顺。今天,在选择儿媳的问题上,孩子作出了大胆的选择,宁可要他心爱的人,也不需要父母。这是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摆在丁家的桌面上,怎么办?
僵持的局面很久很久,在互相沉默不语没有结果的情况下,各自回了卧室。
丁信诚懒于做睡前洗漱就倒卧床上翻来覆去,通宵失眠。他谋求以感情为基础结合的婚姻,却正面临着以权、财、势作为条件的婚姻的巨大压力。他权衡再三,做出破釜沉舟离家出走的决策,以摆脱父母对他婚姻的困扰。
好同学徐蕴昌支持丁信诚出走的计划,欢迎他到自己的寓所同住。丁信诚瞒着父母,不露声色,把要带走的图书、衣物等东西分别运到徐蕴昌的寓所。离别的前夜,他请阿福到他书房,郑重地请阿福照顾阿菊。他没有吐露他要离家出走。他也不知道阿福的儿子荣生已有了出租汽车的司机职业,正追求着阿菊。
他离开了生活舒适的家。他寄住徐蕴昌处。他写了两封信,各寄父母及王卓如小姐。他写给父母的信是这样的:
父母亲大人:我走了,对我的婚事,我无法面对现实,无法面对人生。我感谢双亲大人育我哺我教我之恩。我已经成人了,我需要自立,需要自主。我有勇气经历人生风雨。我离家,只想做我想做的正当的事,我决不会做有损于社会、有损于门楣的事。
双亲大人,请不要为我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会经常向大人请安的,不久的将来,我回来承欢膝下。肃此,敬叩福安儿丁信诚8月日丁母看了信,周身瘫软。她呆呆地站在堂屋中间,发怔,惘然。许久许久,丁母拿着那滴湿了泪水的信,走到车库,望了望丁信诚自用的菲亚特小车,便自语说:“放着自己的小汽车不坐,空着自己的小洋房不住,却偏偏选择出走。我就不信,另外,会有啥地方有汽车洋房等着他,弄不懂他是啥心思,鬼迷心窍,真是气煞人!”
丁母走回卧室,心又烦又恨。她恨的是信诚曾多次提起过罗苡而自己没见过罗苡,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儿子神魂颠倒。她烦恼,烦的是儿子信诚离家之后,到啥地方生活,怎样生活?
丁太太正心烦意乱之时,阿兰进房来,道了个礼,说:“丁太太,张太太、范太太、惠太太来打麻将了,请你下去。”
“我今天头痛,坐不住,你同他们讲,这两天暂时停打算了。叫李妈代我送客。”
晚餐,丁志聪先生没有回来,姑妈母女在餐室坐等丁太太同餐。阿兰到卧室请丁太太,得到的答复是:“不饿,我不想吃,请姑妈自己吃吧。”
夜晚十一点钟,丁老先生回来。丁母流着泪把儿子的信给他。他接信坐在沙发上看完之后,生气地把信揉成纸团,丢进纸篓。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声气,默责儿子不孝,不体会父母的爱心和苦心。丢下父母,只顾情人贸然出走,真谓忤逆不孝。
丁太太看见丁老先生那样坐卧不安,便上前说:“志聪,是不是在《申报》新闻版登个寻人启事,要信诚回来,事情可以商量。”
“你不怕人家笑吗?我们是上海有脸有面的上层人家,如今儿子为女人出走,也敢张扬,怎么?我们的儿子,他的性格倔强、好胜。他自己认为正当的事,他就做了。我们登报找他,他会回来吗?不会的。他的出走,是有计划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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