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月。”
丁小开说:“昨夜我不是不想去,中秋节,我全家团圆赏月,我呒没有兄弟姐妹,不好缺席,让家父母不开心。不像尊府,人丁兴旺,一个人不到,还有兄妹三个同你嫂陪令尊令堂。不过,你也不能缺席,你是伯父伯母唯一的掌上明珠。王小姐,你看,今夜月色,同昨夜一样,晴空皓月,明亮清澈。在这里听音乐赏月,是蛮写意。你真会选地点。”
王小姐看着丁小开说:“你我观感相同,我相信,我选择了补课赏月地方,你不会不赞赏。”
她和他喝着饮料,吃月饼。片刻之后,丁小开说:“这一个学年,我是毕业班,我做了读书同白相的时间安排,礼拜天白相,多数时间,通通放进书本同做毕业论文上,你赞成不赞成?”丁小开说这话本意是把这一年同王小姐交往限于礼拜天,以免她平常打电话邀约,他难应付。
她说:“好,毕业要紧,我赞成。不过,九月初九重阳节,如果不是礼拜天,我还是请你早餐吃重阳糕,上午上完课,大家到国际饭店十一楼,登高吃午餐,下午上完课,你来接我,晚餐吃阳澄湖大闸蟹。”
丁小开说:“好,吃蟹,我请客,一定一定。”这一晚,丁小开同王小姐赏月共度。自此以后,除重阳节时间,王小姐邀丁小开相伴游乐,也只有礼拜天了。与此同时,罗家母女对丁小开已完全信任,罗苡白天是没有空闲的,丁小开每隔几天,就在晚上邀她外出每次白相不超过三小时。她情不可却,应邀相伴。他和她有时看电影,有时吃小馆子,有时去商场瞄打枪击弹簧人游戏,有时坐咖啡馆听音乐谈天,有时丁小开想到天凉了罗苡在家用木盆沐浴不方便,请她到青年会洗浴,或者到龙泉女子浴室沐浴,丁小开自己在汽车上开灯看书,坐等,有时丁小开参加室内灯光篮球比赛,他就请罗苡去看。
罗苡对丁信诚的爱,已深深埋在心底。圣诞节前八天的星期天早晨,丁小开在家接大周电话:“姚小姐大了肚子,你晓得吗?”小开说:“我有个把月没有跳舞,不晓得,是啥个拆的烂污(闯祸)?”
大周说:“你猜,是啥人?”丁小开说:“难道是你弟弟。”
大周说:“你猜得对,就是他。就在你请送行酒的那夜,姚小姐吃醉酒,小周开你车子,提前离开舞厅,讲好是送她回家,半路上到旅馆开了房间,弄大了人家肚子。前几天,姚小姐托小徐找我,我去了她家。姚小姐见了我,低头淌眼泪,一句话不说。我猜测她是吃了父母‘牌头’(责骂),大了肚子怎么下场。她妈妈对我很客气,哭着说,我‘阿囡’是处女,我管得紧,是小周先生……现在大了肚子,不能跳舞,你不相信,写信去问你弟弟。我一家生活全靠她。我们原先是本分工人,阿囡爹失业,逼不得已,才让阿囡跳舞,你是有身份人家,我请周先生替阿拉想想,以后怎么办?我当时答复姚家,请他们放心,这桩事,总会对你有个交代。我回来就写信问弟弟,他回信承认。他信上说,大哥,来信收到。我离沪前,有过短暂的尽情享乐心理,姚小姐有孕,我要负责。当时,我以为她是舞女,我是准备花钞票的。出现的事实,在我意外,她是处女,甜蜜之余,我心情马上感到沉重。”
“事后,第二天上午,我专程到她家去,我拿仅有的三百元(值100克黄金价)给她,想用钱,取得我感情上的平衡。但是,又出于我意料之外,她不肯接。她说;你去航校,要补充营养,要钱用,你自留着吧。我把心给了你,我要的是你不要忘记我,我要的是你的心。这一段纯情素朴的语言,我听了震荡不已。我感觉卑鄙,把金钱与真挚的感情划上等号,认为可以交换。我感情泛滥,不仅伤害了她的纯洁身躯,一个为生活煎熬的少女,更严重的是我伤害了她的人格。这件事,我至今感到愧悔,受良心的谴责。”
“‘大哥,我现在把事情坦率陈诉,我更不能不把姚小姐的善良诚实告诉你,她虽然是舞女,但她的身心都是洁白无瑕的,她把一切给了我,做人要有良心,我不能抛弃她。我爱上了她,大哥,我托你办几件事:从今以后,她全家的生活费用,应该由我负担,我把我还未动用的三百元汇给你,如何支付给姚家,请斟酌。请为我向父亲说项,今后每月寄给我零用钱补贴,越多越好。当然,多给部分,你不是汇给我,是转给姚家。孩子生下后,我愿意和她结婚,我不会逃避做父亲的责任。请转告姚小姐,请她多保重自己。我决不会做负心人。’”
丁小开说:“大周,你弟弟自己都承认,你就照他的意见去办,不过小周为啥不直接同姚小姐写信安慰她,不是更好吗?”
大周说:“我想小周是怕落得把柄给人家,防一着。姚小姐本人是好的,但不能够保险她周围没人想插手弄钞票,惹起坏后果。”
丁小开说:“小周已经同她发生了肉体关系,不是已经有了把柄在人家手上吗?大周说小周自不承认,有啥把柄。上海滩,到旅馆开对子房间(男女开房),先付房金后住宿,又不要啥证明,很少有人用真姓名,事情过去,如果有人查问,旅馆茶房,从来不肯,也不敢指认,得罪人,自讨麻烦。而且旅馆人来人往多,茶房也很难准确指认,要是指认错了,你想想,茶房会吃得清后果吗?”
小丁说:“这样讲,让男人骗失身吃了亏的女人,连找当事人都难。”大周说:“的确如此。上海滩有很多专门白相女人的牙签赤佬(色狼)就是这样做。他们的嫖向导女郎,困跳舞姑娘,药迷人家小姐,灌醉漂亮女工,弄大人家肚皮,到头来没丝毫法律责任。就像现在,如果我的兄弟对姚小姐这件事,来个不认账,她也没办法。要起诉,不能确认***强奸的时间同地点,没证人,一对一,讲不清。身份上,舞女陪客人上床,不啥稀奇。良心黑,阿拉还可能请律师,讲姚家图谋敲诈。姚家要请黑社会,甲碰甲,更加没用。除非姚小姐等小囡生下来,检验父子血型,但是这种官司,打起来,钞票花得多,时间长,穷人是打不起的。”
丁小开叹息说:“这就是上海滩广大苦命女人为求生挣扎的悲哀。”大周说:“这也不光是上海,全国大城市,都有这种事,普通平常来兮。不过我弟弟不会做这种缺德的事,我也不允许他丧失天良,我会妥善处理,小周也在来信上说愿意同姚小姐结婚的。我想请你出马去同姚家谈,有个人转弯,好讲话。比如说姚家有啥要求?每个月要生活费多少?将来小囡生下来,怎么办?等等问题,你同姚小姐熟,你出面,比我自己直接去谈要好,不会僵。以后小周同姚家结婚,我也不会尴尬。”
丁小开说:“你的意思我懂了,大家朋友,我立刻就去探对方口风,你等我。”
三个小时后,丁小开来到大周家,对大周说姚家人忠厚,很好说话。姚家太太说,从现在起,每个月希望有生活费四十元,否则,代姚小姐阿爹找个职业,工资有四十元左右,也可以。她还说,姚小姐阿爹能够做体力轻的工作。大周说姚小姐有两个弟弟一家五个人,她妈妈开口每个月只要四十元生活费,小数目,容易办,也说明了姚家是本分人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