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大约十分钟后, 蒋暮的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段然正用脚踩灭一支烟头。

    上了车, 发现蒋暮在看手机, 段然瞟了眼, 是那天动物园老虎扑人的视频, 画面虽不清楚，也能认出视频中的男人是他，他身边, 站着孝然。

    段然没吭声，发生这件事的时候, 他就知道瞒不住了。

    “枪口和虎口之下, 哪个更可怕？”蒋暮盯着手机，沉着脸问。

    段然面不改色：“一样。”

    蒋暮冷冷一笑, 扭脸看段然：“还是后者，更令人恐惧一些吧？”

    段然没做声。

    “曲孝然, 跟我没有关系。”蒋暮学着之前段然的口气说, “你豁出命，去救一个没有关系的人？”

    段然一句话不说。

    蒋暮又想起在绵阳时，向老大绑了她和孝然。

    那时她问孝然是否认识段然，她却敷衍她说是“邻居。”

    蒋暮感觉自己被耍了, 咬着牙齿冷笑一声：“曲孝然, 真好。”

    段然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段然, 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没有蒋家，我没有今天，你们教我的, 我都记得。”

    段然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睛却是冷冰冰的。

    蒋暮仔细瞧着眼前这个冷调的男人，关了视频没再说话。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蒋家别墅门前，俩人下了车。

    这是一幢老式复古的房屋，门前有一颗笔直粗壮的大树，叶子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蒋暮掏出钥匙开门。

    寂静到稍显沉闷的客厅里，一个六七十岁的男人静静地坐在窗边的轮椅上，他戴着副眼镜，神态认真地看报纸，大概是上了年纪，他眼角的皱纹很深，眼窝深陷，鬓角也长出几根白头发。

    段然看着他，有点恍惚。他到蒋家那年才十四，眼前的男人也不过五十，气魄和手段都足够强硬，雷厉风行。一转眼，就是这么多年。

    他老了，身体和精神都大不如前，就连正常走路都不能。

    段然站在门口，恭敬地唤了一声：“蒋叔。”

    蒋老爷的视线从眼镜下抬起来，看了段然一眼，很自然地应了一声：“段然啊，回来了？”

    他很平静，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声音也是淡淡的。倒不像五年没见，仿佛这一别只在昨天。

    他招呼段然到客厅坐下，然后给了蒋暮一个眼色让她先上楼，自己推着轮椅过来。段然见状，走过去，双手搭在了轮椅的扶手上，把他推到了客厅中央。

    那一刹，蒋老爷抬眼看了看段然，他瘦了，成熟了，脸上的棱角也更清晰明朗。

    这一眼，才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蒋老爷将枯瘦的手按在了段然扶着轮椅的手上，嘴唇动了动，有些迟缓地笑了。

    “回来就好。”

    他没问段然这五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又为什么选择回来。他只有四个字，“回来就好。”

    “这些年，恨我吧？所以长本事了就跑了。”他双手搁在腿上，然后很自然地交握。

    “没有。”

    这是实话。

    段然被蒋老爷带回蒋家后，虽然吃住都不用愁，但总是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那时蒋暮也只有十九岁，还没有接手家业，有几个在他之前来的小子，嘲笑他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说他能进蒋家，是走了狗屎运，仗着比他大点，动不动就对他拳脚相加……加上蒋老爷子脾气古怪，暴躁，动辄打骂是常有的事，所以他在这里的记忆并不美好。可是随着时光流转，记忆逐渐模糊，这个家竟然也能留给他一点点温暖的念想。

    “我从来没想过离开。”

    老人有微微的愣怔，精明中带着些许浑浊的目光慢慢打量着他，似乎不信。

    “是吗？那为什么又走了呢？”

    段然没说话。

    “因为蒋暮？”

    段然的嘴角有轻微的抽动，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蒋老爷沉默了会儿，说：“那件事确实是蒋暮糊涂。”

    段然当然知道蒋老爷子在说什么。五年前，蒋暮谈成了一笔大单子，一时高兴喝了点酒，趁着酒劲儿抱着段然说了些糊涂的话，虽然酒醒后俩人都当作什么没发生，他还是“蒋姐”，“蒋姐”地叫着，但就是那次，让段然决定离开。

    段然淡淡地笑了：“什么事？”他说，“我忘记了。”

    他弯起唇角，仿佛真就不记得。

    世俗教会他一件事，心里在别扭，面上也要保持微笑。

    他还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有些人的脸色，是必须要看的。

    蒋老爷瞧着段然，轻轻一眼，意味深浓。他把眼镜摘下来，拿在手里仔细擦了擦镜片：“段然，回来吧。”他边擦镜片边观察段然的脸色，态度恳切地说道，“回来帮帮蒋暮，帮帮蒋家。”

    段然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搁在腿上，嘴唇抿成一条线，不吭不响地看着面前的老人。

    “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知道段然犹豫什么，蒋老爷子严肃着脸说道。

    段然仍不做声，只是微微地眯起了眼。

    “你不是喜欢那个叫曲孝然的姑娘吗？”蒋老爷把眼镜重新戴好，又慢慢笑出来，“人呐，到了你这个年纪，正是血热的时候，想谈恋爱就去谈吧，想做什么就去做，对了，改天把那姑娘领家里，也让我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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