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请教师父,师兄先前用以打败弟子的那一招,不知来自何处”?
任庄主似是早已料到无悔有此一问,他厉声厉色的道:“习武之道,首先在于运用灵活,触类旁通,不可墨守成规,死学不化;你师兄平日用功苦练,深研本门技艺,从而加以演变,舍短取长,另创巧妙,于应敌之际,自获奇效,你若有你师兄一半心思,今日也不会落得这般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无悔哺哺的道:“师父教训得是……”
任庄主大声道:“我的裁决,你是服了?”
脸颊抽搐了一下,无悔低下头,弱弱的道:“弟子服了。”
任庄主背着手稍做沉吟,又道:“按照惯例,你们师兄弟已到了出师之时,理该到外面历练历练,一边广增见闻,一面也为自己找个合适营生胡口;现下你师兄如何打算,我自有安排,至于你,若有意自行出外闯荡,固然最好,否则,继续跟为师亦无不可,过两天你就替我送一车药材到南边钦州去……”。
无悔沙着声音道:“师父,弟子能不能考虑一下?”
任庄主谈淡的道:“当然可以;何去何从,却不必勉强。”
说着,他向一侧的周亮微笑着点点头,那是真正的笑,发自内心的笑,是一个尊亲对子弟由衷疼惜的笑,然后,他和周亮相偕进屋,模样活像已是父亲与二子了。
无悔落寞的孤立庭园之中,目光缓缓移视周遭,这里的一瓦一椽、一草了木,他都是如此熟悉,如此亲切,他在这里度过了漫漫十年,虽不算灰黯,却也没甚乐趣的十年,他竟从来不曾想到,有一天他会离去,会在恁般难堪的情形下一个人离去;这不是他的家么?天,原来不是!
什么原因使得惯常的气氛突然变了,持久的亲情与渊源也忽趋冷淡?
无悔一直没有觉得自己惹憎惹厌,一直不曾感到在这个家庭里他是个局外人。
他想不透,真的想不透。
管家犹豫着来到旁边,刻满皱榴的老脸上流露着悲悯与关怀道:“又要变天了,无悔,进去加件衣裳吧……”
无悔打了个冷颤,笑声中带着一丝颤抖。
管家欲言又止,终于叹了口气:“无悔,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是留下来还是自己去外面闯荡一番事业?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生下来就是做大事的,你窝在这里还怎么做大事?”
无悔愣愣的寻思着这几句话,心中渐显端倪,却越发自惭自恨;深切的屈辱啮啃着他,无限的痛悔侵蚀着他,人情真的这样纸薄?世态又何其炎凉?连授业的恩师,亦洗不脱那铜臭的污染啊!
坐在自己的小屋中独想了一夜,此日来到师傅跟前道:“师傅,承蒙您老看起,传授了徒儿十年刀法,昨天晚上徒儿想了一夜,愿护送家母遗体返回老家予以安葬,故此拜别师父……”。
“也罢,你去外面闯荡一番,长长见识也好,无悔啊,实在不行你在回来,我们任家庄的大门永远会为你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