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沛柔试探着道:“太子,也就是今上,明明知道我外祖父的冤情,如今他已经是天下第一人,为什么不肯替我外祖父翻案呢?”
“是啊。他为什么不肯呢?”太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也有隐约的、无法抑制的怒意。
沛柔觉得自己离这个答案已经很近了,她隐隐觉得这才是一切事情的关键,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等待着太夫人的回答。
可太夫人并没有回答。
西厢房与定国公府专属于松鹤堂的小花园相邻,西边的窗户开着,刚下过一场雨,早桃花谢了不少,树枝上桃叶已经开始郁郁葱葱。
“也许这个问题的答案,要等你们这一辈人成长起来才能够揭开了。”
*
沛柔只又在房里歇了一日就重新去咏絮斋上课了。
她生病的时候柯氏一日三次的派下人过来探望她,自己却没有亲自来过。风寒感冒是会过人的,柯氏怀着身孕,她也并不怪她。
从那日她与定国公在书房长谈之后,他就又被皇帝派往了外地,算来她也有小半个月未见到父亲了。
她只上了一天的课,第二日就是沐休日。太夫人原说要罚她抄佛经的,左右无事,她就在太夫人的佛堂里抄一卷《阿弥陀经》。
抄经是清静事,佛堂里并没有人陪着她。
其实太夫人自己平日里读的多是《妙法莲华经》,却把《阿弥陀经》找出来给她抄。
《妙法莲华经》中佛理至深,非是对佛法有了一定理解,或是信仰不坚定的人是都不懂的。
太夫人是怕她只是照本宣科,虽然在抄,但是却读不懂,起不到静心的作用吧。
虽然她此时人小,笔力不足,字体结构却比前世成年之后还要好得多了,她抄了一页纸,一边领略佛法的精妙,心情也逐渐愉悦起来。
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五表妹,你在写什么呢?”她抄经的金粟笺纸上就突然多了一片阴影。
沛柔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景珣来了。她抄写佛经的桌子就在窗边,景珣也并不在屋子里,只是隔着窗户和他说话。
他虽然年龄比沛声小,个子却比沛声高一些,勉强能把整个脑袋挂在窗台上。
“世子不会自己看么?”她还是没有抬头去看他,手中的笔也没有停下。
景珣见她不理自己,劈手就夺过了她手里的笔。他动作太快,毛笔从她手中抽出时墨汁污了她的手,有一些飞溅在纸面上,她感觉到自己脸上也有墨汁的痕迹。
景珣大约也没有想那么多,见她冷冷的盯着自己,就有些心虚起来。
“五表妹,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写什么。”
原本抄经是为了静心的,被景珣这么一闹,她只觉得满肚子的火气。
“桌上有佛经,拿的纸是多用来抄写佛经的金粟笺纸,我又是在佛堂里,世子觉得我是在写些什么?”
景珣毫不在意她话中的不善,做出一副夸张的神态来,“五表妹,你好厉害啊,你才七岁就能抄写佛经了?字都认全了?”
难怪景珣和沛声是好朋友,一样的不学无术,自己不会念书,就觉得对别人而言都是苦差事。
沛柔还是不想理他,却也不再忽视他的存在,只是继续冷冷的盯着他不说话。
景珣又道:“五表妹,你别生气了,上次春宴我不是说也要你帮我一个忙的吗?今日我又得罪了你,就当是抵消了上次的好了。”
“不过,外祖母为什么让你在这抄经啊?外祖母要出门去哪里上香,所以要供奉经书么?”
“春宴的时候祖母怪我莽撞,所以才让我抄佛经静心。这才几日,世子就又能出门了,看来那日的事情对你是并没有什么影响了。”
以她对永宁郡王的了解,即便有郡王妃为景珣兜底,他也应该没那么容易过关才是。
“谁说的。我也被母亲罚了写了整整一日的大字,我的手臂酸了好几天呢。”他就作势去揉他自己的手臂。
书法运笔在于腕力,他却觉得手臂酸,可见是并没有用心的。
沛柔忍不住要刺他一句,“可我见世子方才夺我毛笔时十分敏捷,并不像是疲累的样子。”
景珣就尴尬的笑笑,岔过了话题,“我娘今日和我一起来的,外祖母说让你也出去见见我娘,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来找你了。”
你娘哪一日不是和你一起来的,找她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吗,还需要“自告奋勇”?沛柔无语。
她脸上还沾着墨汁,只怕衣服上也沾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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