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告白

   我：开会能玩手机吗？

    他：能，只能偷偷玩几秒。

    我：几秒时间能干什么？

    他：回你消息。

    屏幕前的我傻笑出声，居然读到一丝幸福的甜。

    随后，是想到马上要与他分别的苦涩。我该不该表白呢，他既然看过小说，那是不是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如果表白了，还能维持这样的关系吗？越是这样想，就越患得患失。

    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迷失了自己，变得没有安全感，又更加贪婪。我希望他能快些回我消息，我希望他发的语音能长一些，希望……事事都有回音。他没回消息的时候，我坐立难安，总幻觉手机在振动，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他怎么还不回我？他在忙什么？是手机没电了吗？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回一句：刚在忙。但这足以让我把之前的煎熬期盼全都抛之脑后，变得欣喜若狂。然后，又陷入下一个这样的循环，期盼回复——坐立难安——想要放弃——收到消息——欣喜若狂。

    这种悬在半空中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太没有安全感了。然而无论我给自己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他消息弹出来的那一刻，总是会全线崩溃。

    等待的煎熬，胡思乱想的苦涩，总是他给一点甜就忘了。

    我受不了这样的轮回，所以我想要一个答案，是或不是，一个准确的答案。

    在他回上海的前一天，我买了瓶酒，坐在操场上，边喝边在手机上跟他告了白。

    告白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我喜欢你。

    他的回复也只有简单的三个字：谢谢你。

    什么意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已经先反应过来，开始掉眼泪了。谢谢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没有可能吗？可他明明……明明送我去医院，明明给我带墨镜，明明帮我做作业……为什么？为什么是谢谢你？

    不死心，接着发出：我真的喜欢你。

    他回复：真的谢谢你。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没了劲，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居然产生了人生最大的错觉之一——他喜欢我。

    可笑自己容易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不断“说服自己”，让自己站在感情的制高点上，获得一些畸形的满足感和安慰感。自己曾默默关注他那么多年，自己曾将跟他有关的东西收藏在一个盒子里那么久，自己曾那么努力的想要追上他的步伐……自我感觉这段暗恋是多么壮烈感人啊！

    可是事实上，谁也无法承担起另一个人的价值寄托。

    我在期待他回以什么呢？回以对我同样的关注？回以对我同样的喜欢？

    “我是特别的吧？”“他对我笑了诶！”“星座书上说了我们很合适。”……这些，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安慰罢了，他喜欢我，怎么会不走向我呢？我若是真的特别，他又怎会，再见面时连名字都喊不出呢……

    所有的臆想，原来只不过是我不愿意接受“他不喜欢我”这个事实罢了。

    心像被拧抹布一样拧着难受，眼泪不要钱似的一颗接着一颗掉落，我咬着嘴唇，任凭眼泪掉，不喜欢发出哭声，我大口的呼吸空气，只感觉心被拧的难受，喘不过气来。

    捂着心脏站起，抹了把眼泪，咬着唇，在塑胶跑道上跑动起来。跑到第三圈的时候，我感叹“两叶浮萍大海中”；跑到第五圈的时候，我劝说自己“亲疏随缘”；跑到不知道多少圈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词：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从现在开始，我也要疯狂掠夺一切美好：学历、胆识、思维、能力，这些我都要，我不想再追上别人，我要自成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