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历经了蒙古入寇,太子的墓穴便退而求其次,选择在了京城万寿山。陈国宗室起于微末,行事间依然保持些民风。境内除了延州皇陵,并无其他的王陵,倒是省却不少土地与供养。太子葬在万寿山倒也省却了众人千里送葬的辛苦。只是万寿山虽葬了不少宗室,似太子这般身份的还是凤毛麟角。为身份计,太子的阴宅方位自然选得极高。一路上送殡的人也累了个够呛。好些个宗室家眷几乎就是婆子侍婢架着上去的。
嘉王与众位兄弟是走在灵柩的两侧。虽然不用按照民间规矩让这些亲兄弟出力气抬棺,但是这帮养尊处优惯了的亲王,走了一大段山路也是气喘吁吁,不比后头那些妇人好到哪里去。只有经历了武事的嘉王、郑王几个稍微好些。
清瑜因武艺略通了门径,这点辛苦倒不放在心上。只是她一路上都盯着前头捧牌位的孝子泽礼,生怕他年幼体弱,经不起这么折腾。好在泽礼懂事得很,虽然辛苦却也咬牙坚持,只怕就算泽祺复生,也做不到他这样。
王宝善怕泽礼受不住,点了两个侍卫左右携着泽礼往前走,无形中省下泽礼不少气力。清瑜见了这才放下了心。
到了半山腰凉亭时,送殡队伍停下来稍作休息。清瑜将木樨替她准备的水囊打开,递给父亲。嘉王抿了一口苦参汤,略略回气,倒也振作了精神。尹兰烟此时已经疲乏至极,只能萎顿在一旁靠着亭柱喘气。
今日天气晴好,清瑜回头望去,只见山脚下京城风景一览无余。阳光浅浅散射,给这座刚刚经历过战乱围困的古城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阳光总在风雨后,希望上天不要再降灾难给这个并不强大的国家。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清瑜感叹片刻,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向太子进言如何解决巴州城外难民的问题来。如今太子已然故去,这件事也只能通过父亲去办了。清瑜便走到嘉王身边,低声说起了此事。清瑜心中虽然没有完全放开嘉王夺嫡所做的那些事,可是就算只为那些巴州城外的难民着想,她也愿意努力努力。
嘉王本在闭目养神,听到女儿说话,开始还漫不经心只点点头。待听到后来,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面露惊喜。清瑜凑在父亲身边附耳道:“如今人人都在盯着皇爷爷立储这件事,反倒没人操心政务,更别说远在巴州的难民了。父王此时不若丢开那些容易遭人猜忌的动作,一心向国,为难民谋福祉。既对父王声名有益,又能帮到那些可怜的难民,岂不是一举两得?”
陈洪恺边听边点头,郑重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待会回去了你跟我到书房我们坐下慢慢谈。”
尹兰烟在旁边只听到嘉王这一句,心中有些泛酸。嘉王回来后她这个侧妃在王爷面前总共说不上几句话,大小姐却是一再受到王爷的重视。
送殡后半程又花费了个把时辰,众人才来到早前打好的先基处。清瑜见那墓地占地广阔,墓园又铺了条石,植了花草,在阳光底下倒是十分静美。只是如今白幡处处,黄纸散落,到底有几分萧瑟。尤其那个先基,硕大幽深,仿佛一张从地底伸出来的血盆大口,让人见了好不心惊。
随行来的和尚摆开法器开始念经,众人眼看太子灵柩缓缓下沉,又被一层一层覆盖上了黄土。一时间有情的无情的,都开始嚎丧大哭起来。
清瑜低着头,不大哭得出来。她心中感叹,虽然太子没有帝王命,入不了延州皇陵,但是能葬在这里,也算入土为安了。
礼毕之后,众人便三三两两的开始下山。陈洪恺带着尹兰烟、清瑜落在最后,既然来了万寿山,清瑜又没有去母亲坟前拜祭过,三人自然要走这一遭。等候在一旁的侍卫拎了祭品香烛过来。前头的泽礼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三人一眼,见到那侍卫手中的东西,顿时明白过来。只是泽礼也知道如今那个长眠地下的女人不再算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了,他也不能再跟从前一样前去拜祭。泽礼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流下泪来。
周围的人不明究里,只当皇太孙真心留恋太子殿下,心中都暗赞这孩子孝顺。只有嘉王清瑜等人却是能感受到泽礼心中的遗憾,也忍不住跟着伤感起来。
因为贵为亲王妃,所以司徒长宁长眠之处地势也算很高,不过却是在山阴的一面。待清瑜跟随父亲来到母亲墓碑前时,只见祭台上拜了不少瓜果供品,好似不久前刚有人来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