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腺素的猛烈分泌让她无暇旁顾,眼里只有前方,所有的决定必须在霎那间做出。耿梅迷恋这种刺激,尽管下车才发现双腿完全软了,背上都是汗。
赵正阳扶她出来,“疯子,谁让你开那么快的。”
耿梅推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抱住头,既是回味也是后怕。好半天才回过神,她在标准赛道上过了把瘾。
“谢谢你。”耿梅真心实意,毫无折扣地感谢赵正阳。所有的邪火都在刚才2公里多的赛道上给泄掉了,在发动机轰鸣中她心无旁骛,连沉重的躯体都可以忽视,只剩下大脑、眼睛、手和脚一齐协作,向前再向前。
“喜欢就好。”赵正阳朝她伸出一只手,她握住。他轻轻一拉,借着他的力,耿梅站了起来。
经过白天的剧烈活动,晚上耿梅居然失了眠,翻来覆去就是没找到睡意。人人都说牛奶能助眠,她爬起来决定去喝一点,没想到邻居又有人放烟火,呯呯的连声作响。
耿梅握着杯牛奶,看愣了。她看过这种烟花,陈立第一次去她家过年时买过,先是火树银花,再是联珠弹发。记忆中格外清晰,陈立拉着她去点火,她使劲往后缩,最后和母亲站在一起看的。连陈立点完火朝她得意的一笑、母亲啧嘴嫌贵,都还在眼前。一晃眼,物是人非。
“喜欢烟花?”赵正阳问。
他无声无响地出现在身边,耿梅差点给吓坏,“随便看看。”
“我饿了,准备煮点面。”赵正阳说他也是睡不着,才起来觅食,“附近几幢楼,就我们起得早睡得早,这个时间别人玩得正嗨,不到凌晨两三点不会停。”他点着火,等水开了放进方便面,放了把青菜,又加了两个鸡蛋,还开了罐鱼,“不来点?”
耿梅原本不饿,但这么一份热腾腾的面在眼前,勾得人想吃。赵正阳善解人意地盛了一半给她,两个人默不做声吃完面,耿梅洗了碗,倒是睡意上来了。
回到房间耿梅倒头就睡,手机响了两次才听到铃声。
她睡眼惺松地摸到手机,陈立兴冲冲的声音在黑暗里特别响亮,“梅梅,猜猜我在哪?”
“不在家还能在哪。”耿梅嘟哝,在陈立得意的笑声里她猛地醒悟,“你来了?!”
“算你聪明。我好吧?因为想你,我付双倍价钱给出租车,连夜赶过来了。你宿舍那边管得严不?我能溜进来吗?很久没跟你挤小床了,我还挺想念的……”
耿梅眼前发黑,怎么办,他竟然来了?怎么解释,她没在校,跑出来玩了?
她胡乱摸到衣服,“不好。你……你先找个饭店住下来,我马上过来找你。”只能这样了,赶回去,应该来得及,就跟他说好不容易溜出宿舍的。但什么,她听到了什么?耿梅的动作慢慢停下来,“你说,简佳音也来了?她也想见我?”
耿梅闭上眼,发动机的轰鸣在脑海里又拉长了,让她无法冷静地思考,陈立来了就来了,为什么还要带上简佳音?她从未有讨厌一个人像讨厌简佳音一样。是,恨不得冲她大声嚷嚷,赶走她。
然而她更讨厌的是自己,她听到自己平静地说,“好啊,那我让她见见。你住进去后,把饭店名和房间号发给我,我现在准备出门,一会见。”可惜生活不是赛车道,她不能也不敢毫无顾忌勇往直前,将道路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