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窃窃私语道:“看来传言不虚,和裕升虽然是大商行,但张东主心太大,在北边拓荒用度太大了。”
“灵丘那边就有过万矿工,还有李庄的那些工场,我亲眼见过,也是过万人,又听说去年又招了过万人去北边开荒,嗯,他们怕是弄到了不少地,不过这些要化成银子,恐怕还要等好久。”
“张东主做事向来是大手笔,不过这也造成了他们投入太多,银本不固,我等商人虽然仰慕张东主的雄才大略,也承认他是晋商中的第一等的人杰,不过在商言商,若是和裕升并没有充足本钱,在他们能在北边当家作主之前,看来还是要跟随那七家才是了。”
“那七家在我张家口向来也是垄断地方,做生意的风格十分霸道,说实话在下还以为这一次能有所转变呢。”
“和裕升的规模虽然大,但听说并没有欺凌同行之事。”
“这倒是,那七家虽大,到底没有自己的武力,张东主可又是张大人,手底下有兵的。也听说他有一帮能做诡秘勾当的手下,可到底没有用这些手段来解决这边的七家对头,可见还是有操守底线的。”
众人议论声中,马人脸上的笑容不变,心底深处的尴尬之情却越来越浓,这一次军司指派他来,原本马人是打算在张家口这边的马底宗族族人面前露脸的,虽然这边不是故乡,但心底里还是有些衣锦还乡的感觉,不料这一次情形居然是这般样子,如果一会送来的铜钱数量不足,那么和裕升底价再让也没用,毕竟这里是张家口,不是李庄或天成卫,那边张瀚的话能当银子来使,这里却差远了。
……
酒楼上的议论也是和王登库等人的想法一般相同,再三议论,计较,盘算之后,王登库等人索性站在门口,由田生兰大声道:“我等暂不降价,等和裕升钱庄的铜钱送到了再说。”
王永笑嘻嘻的道:“咱们这钱庄向来是有一两兑一两,可从未搞过什么预定,没有铜钱光是钱样子就想拿钱,形同骗术,我等晋商虽然行商,但讲究的是忠厚传家,在商的人最要讲信誉啊。”
这么一说,围观的闲人也是频频点头,和裕升那边确实是有些太过托大了一些,不管怎样,这里的人可不是没见识的乡农百姓,而是大明北边除了京师之外最繁华的商业场所,张家口的几条大街每条都好几里长,每街都是层层叠叠的商铺,数之不清望之不尽,马市开时,每天赶进来的牛羊就过万头,送出去的光是蔬菜水果就好几万斤,其余各种特产不胜枚举,前几年有一个什么俄罗斯的国使团,听说还是彼国皇帝派过来的,到了张家口之后惊的眼珠子都掉了一地,那种没见识的样子现在还在张家口的商行中被传为笑谈,不管和裕升怎样家大业大,张家口的商人圈子,哪怕是普通的百姓都自有傲气在。
“李掌柜,”有人向另一侧钱庄门口的李梦年叫道:“你们和裕升的钱什么时候到?”
“不会不来了?”另外一人居心**的讽刺道。
“就怕来了也不多。”也有些人心向和裕升,不免忧心忡忡。
面对所有的怀疑和讥讽,李梦年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哪怕是马人也没有他这般强烈的信心在。
不管怎样,李梦年是追随在张瀚身边过的侍从官,对和裕升的整套做事的规矩和流程都知之甚详,马人会信心不足,李梦年却是绝对不会。
时间慢慢推移,围观的人群越焦燥,王登库等人都逐渐放下心来,和赶过来的田生兰等人一起坐着喝茶,各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
现在的这个比价已经不赚钱,如果再往下就可能赔钱,最好的结果就是和裕升根本没有能力送钱过来,或是延期,或是份量不足,这对和裕升的商业信誉都是不小的损害,这一仗就不打也赢了。
“来了,来了,好多辆大车!”
时间推移到了辰时末刻,张家堡的西门外的闲人们一路大呼小叫的跑了进来。
“是和裕升的那种运货的大马车,来了好长的一个车队。”
“有和裕升的镖师押队,好几十人骑马护送着,可见是不少钱。”
“那不是镖师。”内行的人反驳道:“那是他们的商团团练。”
“嘿!”有人道:“团练按制是不能离境的,他们可公然跑到张家口来了。”
“那张大人可是皇上见过,魏太监赏识的人,一下子升到二,宣府总兵或是兵备道会为这小事弹劾他,朝廷会理?”
“这倒也是。”
“哼,攀附阉宦,张瀚也不是好人。”
“扯远了,和裕升做生意规矩就行,咱们不管那些朝廷的事。”
“和裕升的人早就说过,东林党的官儿要对付张东主,人家也是迫不得已。”
“对,我亦听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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