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别告诉她名字。”尤异忽然道:“说了你就是她的替死鬼,阴差来会带走你。”也许是巧合,尤异仍然看不见他,他只是不断寻找虚空四处,然而再没有发现红线踪影。于是尤异知道,苏诗羽来了。
&esp;&esp;没有大头娃娃制压,小鬼就冒出来了。
&esp;&esp;“……”周秦将脱口欲出的名字狠狠咽回去,尴尬一笑,随口胡诌:“法外狂徒张三。”
&esp;&esp;苏诗羽显然不信,但她并没有心怀叵测地追问,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是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esp;&esp;她望了望四周,有些茫然:“我不是在见杨筠玲吗,为什么在这里?”她的目光逡巡周秦:“你呢?你是杨筠玲保镖吗?不对,你长这么帅,也是明星吗?还是她的圈外男友?”
&esp;&esp;嘶,这一串连珠带炮的问,可把不会应付小女孩的周处为难住了,他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尤异。然而尤异背对他走到窗户边上。尤异什么也看不见,对他来说,地上只有三具尸体。
&esp;&esp;“我不是,”周处还是耐下性子道,“我是警察。”
&esp;&esp;“哦…”苏诗羽点了点头,大概在想事情,沉默一会儿,她又问:“那你能送我回家吗,这是哪儿我都不知道,现在多少点了?”
&esp;&esp;周秦微拧眉头:“回家?”脑子里混混沌沌冒出商场走失儿童等待父母认领的画面,他是警察,有义务把迷路的孩子送回去。
&esp;&esp;责任心爆棚的周秦同志表示义不容辞,当即稍息立正,一口答应下来:“好,我送你回去。”
&esp;&esp;苏诗羽重重点头,笑得很开心:“那我们走吧!”
&esp;&esp;买命钱
&esp;&esp;手中温温凉凉的触感,周秦低头,女孩自觉主动牵上他,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全然信赖一个陌生人会带她回家。但凡一个有责任心的人,都不愿意辜负这份信任,所以周秦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带她出门。
&esp;&esp;他搭上门把手,之前无法触及的实物,甚至灵体直接穿过去,现在却能摸着了,冰凉冷质的银色金属,深棕地毯上没有任何血迹,门边孤零零飘落一枚花瓣,他斜睨过去,绛紫蕴红。
&esp;&esp;也许花瓣尖染了血,但那血色全然褪去,只残留丁点痕迹。苏诗羽摇摇他胳膊,柔声催促:“哥哥,走吗?”周秦点点头,使劲将门把压下去,门锁开,他们走了出去。
&esp;&esp;黑暗中,万籁俱寂。
&esp;&esp;楼道的尽头有电梯,他越走越发现意识涣散,那感觉并不明显,就是走几步会想一下电梯在哪儿,仿佛鱼七秒记忆,越来越短促,每次都怀疑走错方向,于是反复回忆。
&esp;&esp;走廊内感应灯熄灭,他们双脚踩上柔软地毡,脚步声散入绒毛,变得悄无声息。没有窗外天光,没有头顶灯照,目之所及沉入一片影影幢幢的黑暗。
&esp;&esp;周秦往前走。也许因为害怕,苏诗羽牵他牵得更紧,五指握拢,指爪白骨将他勒住。
&esp;&esp;前边赫然出现一道门,和周秦记忆中的电梯不太一样,两个模糊看不清容貌的人正等着他们。周秦竭力瞪大眼,试图看清楚那两人长相,然而如同蒙上雾气,他只能看出那两人一个穿黑,一个穿白。
&esp;&esp;“周秦。”
&esp;&esp;有人喊。
&esp;&esp;周秦低头,苏诗羽眨巴眼睛,笑盈盈地望着他。周秦微蹙眉头:“你叫我?”苏诗羽愣怔,摇了摇脑袋:“哥哥,你幻听了吧。”她催促:“走吧,我好想回家。”
&esp;&esp;他往前迈步,身后那虚无缥缈的呼唤愈发微弱:“周秦。”
&esp;&esp;“老大!”
&esp;&esp;另一声毛毛躁躁,突兀刺进耳中,应该是个不怎么能沉住气的人,周秦下意识想。谁这么急躁?
&esp;&esp;“老大,别让她骗了!你赶紧回来,她把你交给黑白无常,你就会替她死!”
&esp;&esp;谁?
&esp;&esp;周秦茫然,苏诗羽委屈巴巴,眼圈红通通的,可怜兮兮:“哥哥,你怎么不走了?”
&esp;&esp;他驻足,凭白生出几分犹豫,原本爆棚的责任心被疑虑和困惑冲散,周秦僵立原地,黑白衣裳看不清面貌的两人朝他们走来。苏诗羽越发急切,哀哀地恳求:“哥哥,咱们走吧!”
&esp;&esp;“老大!!”那道虚空中传来的喊声也更加焦急。
&esp;&esp;“周秦,”有人轻飘飘地问,“你不会帮我找到我妈妈了么…”
&esp;&esp;夕阳落日,黄沙漫天的大漠,长发少年饥肠辘辘,面目苍白蜷在干枯树杈后,周秦一只烤羊就能骗他放下戒心。“我没有爸妈。”他说:“没见过他们。”周秦摸摸他脑袋。
&esp;&esp;少年气声总是虚浮,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才开始并不能熟练地调动喉嗓,就像刚开口说话的婴儿,每个字都吐的很慢,断断续续。逐渐熟练起来,还是免不了那份羽毛轻,随时会消失一般。
&esp;&esp;“周秦,你说话不算数。”
&esp;&esp;“呸!”光荣党员,责任心爆棚的周秦同志忍不住了,回头道:“我这人最讲信用!”
&esp;&esp;尤异就在他身后,抬起头看着他。周秦伸手,尤异抓住。苏诗羽骤然消失。
&esp;&esp;黑暗潮水般褪去,白炽灯光亮袭来,眼皮沉重得好似压了千钧,嗓子干得冒烟,他试图挪动四肢,然而只能挪动一根手指。声音朦胧传入耳中,有人问:“尤大师,你强行离魂,没事儿吧?喝碗符水压压惊?”
&esp;&esp;啊呸,可别推销你那灰不溜秋的玩意儿。周秦猛地睁开眼。
&esp;&esp;吴维回头,尤异抬眼,两道视线同时转向他。周秦愣了三秒,尴尬一笑,抓抓后脑勺:“那啥,我刚刚…咳咳…就,一时间,鬼迷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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