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泉君请辞,阳泉君不禁大为惊讶,屏退左右宾客,出言问道:“孤与先生相谈甚欢,先生在晋阳待了没有多久,就如此着急离开。莫非是孤招待不周,让先生受了什么委屈?”
阳泉君从来没有和如此一个慷慨、善解人意的人相处过,在短短半个月的相处中,苏代不仅为自己出谋划策,博取了秦王的刮目相看,也为自己烦躁苦闷的生活带来了别样的欣喜。单单是苏代送给自己的吴侬软语的楚国美人儿就让阳泉君沉醉其中。
苏代故作愁容,长叹一声道:“君上招呼(苏)代甚是周全,奈何晋阳非久留之地,秦国非久留之地啊!”
阳泉君闻之为之色变,讶然道:“莫非先生听到什么传闻,有人要不利于我们秦国?”
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位高权重,深得秦王重用。秦国朝堂之上,不可能有可以威胁到自己的人物。既然祸不起于萧墙,那必然是有其他国家在打秦国的主意。苏代虽然已经去职,但在各国的关系尚在,阳泉君下意识地认为,一定是苏代听闻到了什么传言。或者至少,苏代察觉到了什么迹象。
苏代点了点头,良久才道:“君上以为,秦国形势如何?”
阳泉君想了想,静下心来,回道:“当今天下,唯韩、楚、秦、赵、燕、齐六国而已。韩国收九鼎于洛阳,韩王称帝,天下莫能与之争锋!楚国远居南方,有江、淮屏障,国虽强但影响力不足。秦国新败赵国,燕国元气大伤,齐国萎靡不振,故中原之事,我们秦国的影响力仅次于韩国。秦、韩又友好多年,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吧?”
苏代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长叹道:“如果秦国上下皆如君上所思,自以为平安无虞,实则大祸临头矣!”
阳泉君一愣,连忙请教道:“请先生教孤!”
“诸国之中,尚且能与韩国一战者,无非秦、楚、赵三国。韩国伐赵时,秦国趁虚而入,夺得汾水以东三百里之地,秦、赵已然不和。韩王称帝时,各国请朝,唯有楚国自恃身份,不肯屈服。楚王之所恨者,各国不战而臣服韩国。加之秦、楚之间素有恩怨,秦、楚岂能善罢甘休。燕国、齐国被韩国强占大片土地,只不过眼下弱小,只能忍气吞声。如果赵国愿意与韩国为敌,齐、燕两国必然趋之若鹜。如果秦国有难,普天之下,除了韩国怕是没有人愿意襄助秦国!君上以为如何?”
阳泉君不得不承认苏代说的都是事实,齐燕两国弱小,秦、赵国力相当,就地缘关系而言,齐、燕两国只会亲赵。秦国眼下除了依附韩国好像还真的没有设么其他出路。
于是阳泉君开口说道:“有韩国为援,秦国有何惧之!”
苏代哈哈一笑,似乎在笑阳泉君的天真,说道:“燕国虽然弱小,但亦是不愿派出质子。齐国虽然积弱,但依然献上一座城邑,换取质子返回临淄。赵国大败,士气已然低迷,但却不肯交出长安君为质,令韩国无功而返。楚国则更是刚强,向韩国索要扬州之鼎,韩王称帝亦不派人朝贺。天下诸国,唯有秦国派出太子为质洛阳,而且,一去就是六年。”
看到阳泉君脸上的尴尬之色,苏代并不客气,继续诘责道:“秦国必然以为,秦国侍奉韩国甚是殷勤,更以太子子楚为质,韩国当优渥秦国。表面看起来,诚然如此,韩国这六年并没有与秦国为敌。但以臣之见,韩国之所以与秦国交好,不过是因为当时赵国强大,有四十多万精锐,如果秦、赵连横,韩国损失必大。今赵国接连战败,精锐不过二十余万人,已经不足为虑。秦国更是中计,攻打赵国,和赵国乃至于天下不和。臣敢问君上,如果此时韩国伐秦,秦国又有何依仗?!秦国又有何良援?!”
阳泉君面色大变,颤颤巍巍地说道:“先......生,先生说笑了吧!秦国有二十余万披甲精锐,国力更在赵国之上,韩国不与赵国为敌,为何与侍奉韩国甚是恭敬的秦国为敌呢?!”
秦国眼下的策略就是以赵国来分散韩国的注意力,逐步蚕食燕、赵两国,如果可以据有北疆,秦国当可与韩国周旋一二。说白了,赵国就是秦国的替死鬼。
苏代讥笑道:“当初秦国除了关中,据有巴、蜀、汉中、南阳、三川、河东,韩国侍奉秦国也很是恭敬,那时,秦国为何屡次三番与韩国为难呢?!难道周国侍奉韩国很是恭敬,韩国就没有灭绝周祀吗!这天下本无道理,有的只是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