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皇,耳语宽慰:“此乃天意,非你我可为也。”
董太皇,亦知事不可为。这便起身入内。取漆木匣与之。
融漓捧匣自去。
本以为,贾文和,虽智多近妖。然,毕竟时过境迁。旧时所为,物是人非。不足为凭。岂料,竟被贾文和,逐个揭破。大白于天下。
董太皇,木然就坐。不及落泪,忽见窦太后,取玉壶相赠。
“同赴黄泉,如何?”
董太皇,看得真切。玉壶所乘,正是饮药必死,无药可解之鸩毒。
董太皇终是落泪:“非惜命,乃不忍弃我儿也。”
董太皇口中我儿,必是董侯无疑。
“王上三兴,不可逆。董侯为天子,亦出天意。纵为废帝,亦可得善终也。”窦太皇,柔声言道:“你我姊妹,若为首恶。从众皆可免也。”
言下之意,只需负罪而亡,死无对证。前朝隐秘,悉数作古。增成公审,无疾而终。成悬案一桩。许,才是上上之选。
此,亦是窦太后,此举之深意。
毕竟,王太后请开公审。乃为****。若二宫太皇,饮药而亡,自领首谋。为全汉室体面,王太后必不深究。贾文和,纵多智,亦无能为也。
然“蝼蚁尚且偷生”。董太皇岂不惜命。
见状,窦太皇一声叹息。遂将玉瓶入袖。静待公审毕。
增成殿。
融漓将木匣,上呈贾诩。
谓“非礼勿视”。贾诩先请王太后。
得王太后默许,这才轻启木匣。
“董箕。”
“学生在。”
“且看,可是此物。”
董箕趋步入殿,待确认无误,这便伏地对曰:“正是。”
命董箕归位。少顷,又看侧席:“甯贵妃。”
“妾在。”甯贵妃闻声行礼。如前所言,贾诩乃代王太后行事。张甯虽为贵妃,亦需称“妾”。
“贵妃,可识此物。”贾诩语出惊人。
殿中宿老,若有所思。
甯贵妃出身,国中重臣尽知。乃右国令之女。以“太平圣女”,行走江湖。少时便与蓟王相识。诸多旧事,《少君侯二三事》,皆有涉猎。右国令故后,送葬林虑山。守孝期满,蓟王遣族兄并义弟,亲赴林虑山中,以贵妃礼聘。并筑金华殿,以栖身。论与蓟王情深义重,不下长姐公孙。然从未听闻,与永乐有何交集。永乐床笫之私,甯贵妃如何识得?
“乞过目。”甯贵妃亦,不知所以。
“贵妃入殿。”王太后直言。
“喏。”甯贵妃自出侧席,趋步入殿。
取匣细观,久久无声。
“如何?”甯贵妃,王太后以家妃待之。见其无言,不由出声。
“禀母亲。”甯贵妃不敢不言:“妾,识得。”
“何处得见。”王太后追问。
甯贵妃闻此问,不由泪目,伏地不答。
自公审以来。殿中群臣,心情忽上忽下。如波浪起伏。甯贵妃,彼时乃为太平圣女。当真牵连禁中之乱。再思永乐宫,闹鬼传闻。莫非,永乐太后,豢养逐鬼童子,除遮腹中子,亦真为逐鬼。不成?
殿中亲历之人,如封谞、毕岚等,早已浮想联翩。
“甯儿,且直言。”王太后,必求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