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京华,烟消云散。
承光大殿,立于台上。四面临下,阙楼高耸。虎贲中郎将,已命人降下清钢卷帘。防备投石火箭。重楼飞阁,平座屋脊,皆有虎贲郎值守。
急切间,断难攻下。
曹孟德血战一日。人困马乏。机关诸器,亦多有损毁。正趁夜幕,全力修缮。卫将军营士,露宿街头,枕戈待旦。
曹孟德携百官,接车为营。宿于长街之中。营中,篝火熊熊,薪柴,噼啪炸响。庵庐,伤兵哭号,彻夜不息。
中军大帐。程昱、荀彧,一众司空府重臣。正襟危坐,与曹孟德,商讨破敌之策。
“承光殿,乃效洛阳殖货里,辅汉大将军府所筑。‘金城汤池,不可攻也’。”程昱语透深意。
曹孟德心领神会:“火石四下,唯恐伤及天子。”
“明公,所言是也。”程昱答曰。谓刀枪无眼。承光殿中,除二董并家小,数百口。还有天子裹挟其中。承光殿,堪比坞堡。若不用利器,如何能攻下。然又不可,兵器强攻。故程昱言,不可攻。
谓“固若金汤”。除去承光殿,本就坚固。天子守固,方是主因。
此次此刻,一墙之隔。
承光殿中,二董并天子,亦是彻夜难眠。宫中用度,已堆满四殿。宫殿周遭,亦积满薪柴。二董家眷,分居左右偏殿。天子避入后殿。虎贲中郎将,扼守前殿。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二董所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目视二董,慷慨发声。董侯却目光游离。树倒猢狲散,大难各自飞。
“朕,‘仁之至,义之尽也’。”董侯心中所思所想,被董重悉数入眼。
与董承四目相对。二董这便定计。
“陛下。”董重抱拳出声。
“大将军,何事?”董侯振作精神,强掩颓势。
“臣,窃以为。蓟王必不奉诏也。”董重颇多,“死到临头懊悔迟”。
董侯心中慨叹,反而强劝:“大将军,切莫丧气。三日之内,当有转圜。”
董重苦笑摇头:“臣,窃以为。陛下之事,蓟王已知。”
“蓟王知朕何事?”天子果然中计。
董重语出惊人:“陛下非出先帝与王美人。乃太皇三子也。”
“这……”天子焉能不知。
见机已到。董重又出惊人之语:“太皇诊籍具在,天子问太医令可知。”
“朕……父何人?”天子必有此问。
“除太皇,无可知也。”董重刻意隐瞒。
“速召太医令。”董侯厉声喝道。
“喏。”
少顷,正于前殿,携宫中太医,为受创虎贲止血包扎,太医令张奉,奉诏入殿。
“叩见陛下。”
“朕,何所出。”天子居高下问。
偷窥二董神情,张奉这便了然:“陛下乃太皇子也。”
“诊籍何在。”天子心中震怖,无以复加。
“诊籍在此。”张奉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