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五部都护,皆立枝郡。足见,蛮荒向化,民生向好。便是家属徙比景,生活亦有滋有味。
小惩不足为戒。况曹孟德,亦断难解恨。
既要报仇雪恨,严惩凶手,以儆效尤。亦需顾全天子,不可杀戮过甚。两难之间。
曹孟德,位列六雄。一河之隔,蓟王虎视。稍有不慎,家破人亡。毋论如何行事,断不可欺天子。此乃人臣底线。断不可僭越。
曹孟德所虑,既斩草除根,夷董氏三族;又如何,不被天子嫉恨。
家仇国恨,如何取舍。曹孟德,束手无策。
程昱不禁慨叹。“诛首恶,徙家属”,远不及荀彧,“夷三族,赦董氏”,更近取舍之道。
然二人皆以为,天子不可欺。
天子当真,不可欺乎?
曹孟德,恶念心生。无从消解,愈演愈烈。
甄都,端午之乱。不出三日,天下皆知。此事,本疑点重重。既为死士,必深居简出。轻易不示人,又岂被人辨出。话说,古之刺客,吞炭漆身,皮面决眼,不露破绽。岂能陈尸闹市,不满一日。便有百姓,认出乃董承家奴。
本以为,此中必然有诈。岂料,安集将军董承,人赃俱获。一众同党,拷问之下,竟将所谋,和盘托出。言之凿凿,互相可证。何时相约,何人所言,一应俱全,毫无破绽。
此等,酒囊饭袋。又如何,半道设伏,杀曹氏宗族三人,险害曹孟德性命。
天下事,果不可尽言。
临乡王城,灵辉大殿。
“此乃史夫人之计也。”中丞贾诩一语中的。
“文和,何以知之。”蓟王必有此问。
“史夫人,乃出史门。此去甄都,必为行刺。刺客之中,必有董承家奴。陈尸闹市,乃为嫁祸董承也。”
蓟王遂醒悟:“莫非。董承所谋,史夫人先知。”于是将计就计,嫁祸董承,离间君臣。
“主公,明见。”贾诩言道。
“史夫人何所求。”蓟王亦有所悟。
“离间君臣。”贾诩一语中的:“陷曹司空于不臣。效贼臣董卓,再行废立。”
果不其然。
换言之,明知有去无回。史夫人仍命史门弟子,半路设伏。乃以史门弟子性命,行苦肉计也。嫁祸董承,让曹孟德窥破,众人暗中所谋,以此离间君臣。曹孟德欲报,杀子诛兄之仇。必诛董氏满门。然,当今天子,乃董太皇养育成人。少号“董侯”。若杀董氏满门,天子岂不惊怒。为求自保,必诛曹。
于是乎。君臣势如水火,不死不休。
此时,若史侯遣使甄都,暗说曹孟德,废董侯,尊史侯。
家门遗祸,迎刃而解。
一言蔽之。史夫人此计。乃为迫曹孟德,废立天子。
如此,汉中、关东,皆奉史侯为主。史侯投桃报李,必重用曹孟德。木已成舟,饶是蓟王,亦回天乏术。
心念至此,蓟王忽笑:“好计较。”
世人皆知,蓟王不喜权谋。
然人君南面,又岂不善权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