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天将灾异,必罢三公。王上天生。若此番出师不利,必有国人归罪墨门。
须知,铸阳燧,本出墨门之祀。王上不世明主。若有不详,必出君侧。彼时,右国令之事,国中无人不知。虽时过境迁,然无风不起浪。
时光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然于墨门上下而言,此刻却度日如年。
急切间,忽起电闪雷鸣。须臾,斗大雨滴。不等台上青石尽湿,暴雨瓢泼。
万幸,将作寺已做万全之备。华盖、帷幄,足可避雨遮风。且台阶自高台边沿,向中央逐级下降。居中祭坛,更下设暗渠,将积水悉数排出。近水楼台,排瓦如鳞。围观百姓,足可遮蔽。
不言风和日丽,何必电闪雷鸣。
此乃,末日之象也。
百官如坐针毡。忽听四方馆长朱建平,大喝一声:“好雨!”
好一声,舌绽惊雷。
甚至盖过,雨打青石,绕梁雷音。
蓟王闻言一笑。
不等长姐求问,蓟王言道:“雨过天晴也。”
夏日多阵雨。暴雨如注,断线之珠。然来时快,去更快。
果不其然。
待云收雨歇。天光微亮。如鳞铅云之中,漩涡初露。
好比,天河底漏。正是此处,降下暴雨。异象天生,万众仰目。
儒宗感慨忽生:“春闱杂谭,主公问,不周山折,天倾地陷,九天之上,还是何物。”
福灵心至,蔡少师亦悟:“此(天)象可应也。”
“启禀主公,时辰已至。”将作令苏伯,咬牙来报。
“善。”蓟王起身。先遥拜二宫太皇,三王太后,再执礼诸国主。安步当车,下居中祭坛。
苏伯搬动机关。阳燧泥范,并石炭火炉,自台下徐徐升起。
先“消炼五石,铸以为器”,再“摩励生光,仰以向日”。便是铸阳燧之仪轨。只需“(天)火来至”,便是“真火之道”也。
先配防火皮尉,再披绝火大氅。蓟王手持长柄火钳,将赤红坩埚自炉中取出。失蜡铸铜,蓟王亦非首次。彼时,便亲铸触器,以为云霞诸妃备用。此时再铸阳燧,自当得心应手。
徐徐转腕。赤红铜水,流明火线,尽入泥范。
百官无不屏气。
少顷,苏伯遂破土,取阳燧粗胚,以示可用。
便有安长御,为蓟王除将作之服,安坐坛旁榻上。
余下,自有一众良匠,开动机关砂轮,打磨至光可鉴人。
时间分秒流逝。将作寺良匠,操练许久。便有延迟,亦是毫厘之间。断不会过,日中之期。
果不其然。
“主公,火镜成矣。”检查无误,苏伯双手呈上。
“善。”时不我待。蓟王双手取过,置与祭坛正中,取火台上。
睽睽众目。
蓟王双手,若即若离。忽有一束金光,自云端投落,正中火镜。
金光激目,天地初开。
蓟王昂然直立。正是:“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天人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