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唯恐中陈宫之计。凡所扣民船,卫将军皆命人登船查验。家小是否编户在案,舱中可藏纵火薪柴。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卫将军亲自坐镇,事无巨细,不厌其烦。终归“小心驶得万年船”。
恰逢阴雨连绵。春水方生,河渠水满,关东大地,四渎八流,沟渠纵横。多有舟桥被毁。道路泥泞难行。吕布入寇铁骑,渐偃旗息鼓,不复先前。
“春耕、夏耘、秋获、冬藏”,只需逐走吕布,春耕犹未晚也。
曹操与袁术,暗通款曲。故对徐州之事,知之甚祥。
张闿之事,自不必说。便是被吕布赚去二百万斛米,曹孟德亦得闻其详。许,正因兵精粮足,故吕布这才急不可耐,早春发兵。入寇兖州。先前人穷志短,如今志得意满。急于报仇雪恨,亦是人之常情。
曹孟德深谙,此中内情。故临危不乱。
盖海旗船爵室。
“报——”便有心腹来报:“太保遣书到。”
“呈来。”唯恐甄都有失,曹操不敢大意。
“喏。”
待急切一观,曹操不由皱眉:“三月上巳,泛舟东流水。”
话说。时,群雄击洛,董侯便趁三月上巳,逃出生天。今又逢上巳。且与往年不同。多事之春,益静不益动。何必泛舟大河之上。寻城中园囿,行曲水流觞,岂非美哉。
更有甚者,曹太保竟欲索盖海首舰,满载公卿百官。共襄盛举。
“阿父,何其不智也。”曹孟德一声长叹。这便回书,禀明缘由。阻天子出游,是其一。不予盖海首舰为其二。顺带道明隐忧乃其三。唯恐愠怒见于书面。待心平气和,曹孟德又逐字逐句,如琢如磨。直至字里行间,异议全无。这才命信使赴甄。
不料隔日,太保手书又至。
将那日,天子专开朝议。王党如何如何,娓娓道来。曹嵩毕竟出身宦官之家。耳濡目染,言传身教。如何献媚少年天子,驾轻就熟。
于是,暗授机宜。言,天子年幼,乃少年心性。公私不分,家国如一。只需满足其私欲,足可博取其欢心。久而久之,必心向往之。朝廷之上,亦多偏听偏信,偏倚我辈。此消彼长。王允失宠,王党失势。甄都上公之争,我辈当立不败之地也。且天子携百官,置身盖海巨舰。安全无虞,插翅难飞。我儿,何必多疑。
父命难违。且曹孟德虽不屑行,阉党之事。然阿父所言,句句属实。否则,先帝又岂能口出,“张让是阿父,赵忠是阿母”。乃至十常侍,朋比为奸,祸乱天下。
然,转念一想。此一时,彼一时。想我(曹氏)父子,大汉栋梁,亦非张让、赵忠之流可比。便投其所好,谄媚天子。亦为天下大局计。绝非出一人之私。
更有吕布,假大义入寇。甄都人心惶惶,多有流言。若上巳不能如意,必为人构陷。若被王党所乘,曹党危矣。
不妨,暂予盖海。上可讨天子欢心,下可安吏民人心。且来回,不过二日。当不误军机。
再三权衡,曹孟德,终是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