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将如蝗虫过境,大肆抄掠。不知不觉,已至春深。三月上巳,泛舟大河。掩人耳目。行瞒天过海,金蝉脱壳。只需天子车驾入虎牢。曹孟德,万事休矣。
事不宜迟。吕布遂命人大张旗鼓,收拢船只。又命主簿张邈,裨将张超,名誉作保,许以重利,说动陈留名门大族,举家南下。入徐州定居。
张邈本就是陈留人士。宗亲朋党,散布陈留。更加位列八厨,名著关东。指天为誓,歃血为盟。陈留父老,自深信不疑。且曹孟德《抑兼并令》下,坞堡破壁,田宅析分。又因名士边让,牵连甚广。更裹挟吕布作乱。故素不受曹孟德待见。今吕布受让徐州四国一郡,将兵北上。欲迁陈留父老入徐安居。谓“苟富贵,勿相忘”是也。
初时,张邈等人,不过告知寥寥数家。岂料沾亲带故,越聚越多。郡县闻风而动。拖家带口,共赴富贵。
曹孟德悉知,怒不可遏。
四民为国之本也。先前便苦无人手,百废待兴。不得已,行《抑兼并令》。将豪强豢养民人,悉数放归。不料举州骚动,惹恼名门。怒杀边让,乃至张邈、陈宫、裹挟兖州士林,群起而攻。如今,稍有起色。吕布匹夫,竟裹挟一郡编户南下。若坐以待毙,当真千里无鸡鸣矣。
事不宜迟。
曹孟德亲率盖海舰队,出雷泽。入巨野。又转济水,截杀吕布而去。
甄都,太师府前里道。
桓典与伏完,同车而返。
“盖海已出。”伏完面不改色。
桓典暗自振奋:“何时西归。”
“尚有时日,令君毋急。”伏完言道:“此事若成,还需一人相助。”
“何人?”桓典追问。
“董车骑。”伏完答曰。
桓典心领神会:“董重乃天子弄臣。然,先前与曹氏合污。今,又岂能为我所用。”
“董重此人,利令智昏。许以重利,当可西行。”伏完嗤鼻一笑。
“何人说之。”桓典再问。
“某当亲往。”伏完早有定计。
“君侯万勿小心。”桓典谏言:“若董重有失,则事败矣。”
“其中利害,某岂不知。”伏完宽慰道:“令君少安。”
话已至此,桓典亦毋需多言。此事,牵扯身家性命。稍一不慎,万劫不复。若不幸事发,即便不其侯伏完,乃阳安长公主之夫婿。亦难逃一死。
料想,此去说董重入伙,必有的放矢,无有意外。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此刻,已无后路可退。
春寒料峭,寒意来袭。桓典目送车驾远去,自入家门。
车骑大将军府。
闻不其侯深夜来访。董重急忙开中门相迎。
共入内室,宾主落座。
董重先言:“君侯,所为何来?”
“大将军,欲总朝政乎?”不其侯伏完,目光炯炯,不答反问。
董重眼中,一闪精光:“太师尚不能总朝政。何况董某。”
伏完轻轻颔首,毕露锋芒:“故请大将军相助。”
“愿闻其详。”四目相对,董重毫不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