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他不可能离开真定。
“叶落归根总归是好事……”夏祥沉吟片刻,“不过现在离开不是最佳时机,本官劝你暂时先留在真定,等皇上南巡过后再说回去之事。”
“夏县尊……”沈良人急了,若是留在真定,被燕豪或是吴义东发现,他必死无疑,情急之下,他跪倒在地,“请夏县尊体谅小人回家孝养父母的一片孝心。”
“回家孝养父母自是好事,本官褒奖还来不及,怎会不许?”夏祥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来到窗前,“只是当初你背井离乡前来真定参军,父母必定对你寄予厚望,必有望子成龙之心。虽不指望你富贵还乡,却也不希望你一事无成。你现在的样子,既是逃兵,又双手空空,回家之后,虽有孝养父母之心,却无赡养父母之力。再者你毕竟是有罪之身,被当地官府发现之后,还要刺面发配,流放三千里……”
张学华和吕东梁对视一眼,二人深深地低下了头。原本以为救下了沈良人可以立大功一件,不想夏县尊竟说沈良人是戴罪之身,二人是好心办坏事了,说不定等下还要被夏县尊训斥一顿,不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沈良人汗如雨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夏县尊救救小人,小人定当效犬马之劳。”
夏祥回身淡淡地看了沈良人一眼,说道:“起来说话,不必行此大礼。要说救你也不难,难就难在一点,如何让你隐姓埋名一段时间,有了,丁捕头,城外的流民可有名册?”
丁可用猜不透夏祥心意,就如实说道:“流民本是城中百姓,流落到城外之外,还没来得及登记造册。”
“这就是了。”夏祥点了点头,“沈良人,你可愿意戴罪立功?若是你混迹在城外的流民之中,两个月之内,真定会有一件大事发生,你可以在大事发生之时,立大功一件。如此,你不但可以脱了兵籍,还会升官,到时光宗耀祖,衣锦还乡,父母和家人定会以你为荣。”
沈良人只思索片刻就再次跪倒:“小人愿意听从夏县尊吩咐。”
夏祥和颜悦色地说道:“今日发生在滹沱河之事,事关重大,切不可对外再透露半分。张公和吕公也是,千万不要乱说一句,小心惹来杀身之祸。丁捕头,你和张公、吕公带沈良人前去城外,先将沈良人安置在好景常在的瓦窑之中,然后配合卢主簿将流民登记造册。张公、吕公,你二人辅助卢主簿,将流民中的壮劳力编列成队,随时做好清淤的准备。”
“是!”
众人齐声领命。
张学华和吕东梁大喜,夏县尊非但没有责怪他们,还对他们委以重任,他们喜不自禁。又听到困扰了滹沱河多年的淤泥问题,夏县尊终于要出手清理了,更是喜出望外。以前的知县,要么因为怕出事而不清淤,要么因为不敢得罪沿岸的商家而不清理,要么不求无功但求无过惫懒懈政而不理会,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了敢冲滹沱河出手的夏县尊,他们怎能不兴奋莫名?
几人回到观心阁,夏祥又向卢之月交待了几句,卢之月领命,和丁可用、张学华、吕东梁、沈良人等人出城而去。
眼见天色就黑了下来。
肖葭前去张罗晚饭,几人来到真定之后,今日是第一次和夏祥共进晚餐,所以十分隆重。不但肖葭前去厨房监工,曹姝璃也起身亲自去查看一番。
左右无事,夏祥正有事要和连若涵说,就邀请连若涵到院中赏月。曹殊隽却非要跟来,夏祥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同意。
幔陀也紧随身后,依然是双手抱剑,不离曹殊隽左右,只要曹殊隽一靠近夏祥,她就身子一错,将曹殊隽挡下。曹殊隽几次三番之后,近不了夏祥之身,只好恨恨地瞪了幔陀一眼。
月色如水,尽情地洒满大地。风中有了丝丝寒意,夏祥将披风解下,披在连若涵身上,柔声说道:“从京城局势,到四大世家闻风而动,再到真定城中的风起云涌,再到连娘子出手截留广进商行的铁矿货源,今年的秋天,怕是不太好过。”
见夏祥又提及截留广进商行铁矿货源之事,连若涵大有深意地看了夏祥一眼,却还是避而不答此事:“清理滹沱河淤泥,又不是势在必行之事,夏县尊何必急在一时?等皇上南巡过后再清淤,岂不是更好?”
夏祥将燕豪指使兵士下河埋桩之事一说,连若涵顿时花容失色:“燕豪如此胆大包天,想要撞沉皇上的龙船?”
“何止是撞沉?还准备了火雷,想要炸毁皇上的龙船。”夏祥想想也是觉得燕豪太丧心病狂了,不过由此也可以预见,星王想要继承皇位之心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有迎面一战,别无退路,“幸好清淤之事,我早早就放出了风声,正好借清淤将燕豪所埋的木桩和火雷清理干净,保皇上龙船平安。”
“刚入官场,就遇到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夏县尊,真是难为你了。”连若涵在池塘的假山前站住,微风吹动她的头发,衣衫飘扬,她淡然迎风而立,“谁也想不到,皇上和星王的关键一战会落在真定,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皇上的安危,会系在一个初入官场的知县身上。夏县尊,你现在可是一人身系天下安危。”
夏祥却是淡淡一笑:“不敢,不敢,身为臣子,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乃是分内之事。只是希望皇上可以亲贤臣远小人,明辨是非,不要再重用星王和候平磐等人。”
连若涵微微叹息一声:“皇上何尝不知道星王和候平磐的狼子野心,只是大错铸成,现今想要悔改也无力回天,只能假装还被二人蒙蔽,徐徐图之。想当年皇上何等英勇神武,开创了不世伟业,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让人惋惜。”
“皇上假装还被二人蒙蔽?”夏祥听出了连若涵话中隐含之意,不由一惊,“连娘子从何得知皇上现在状况如何?莫非你和皇上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