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所以世人成不了仙,天天在世间的牢笼之中,郁积生气,居心积虑,就会百病丛生。病由气生,气由心起,所以治病要先治心。”叶木平将难题抛给了金甲,“金甲先生,同样一副药,为什么有人吃了药到病除,有人吃了却会迟迟不好?”
连若涵心中一动,叶木平似乎是在暗示皇上病情久久不愈是因为心病之故。她对医术所知不多,却也知道身病好医心病难除的道理,她也清楚皇上的心病到底因为什么。
“叶真人,你就不要绕圈圈了好不好?老夫都要快被你绕得找不到东西南北了。”金甲气呼呼地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房间中来回走了几步,眉头紧皱,一脸焦虑,过了半晌才仿佛下定了多大的决心,“今天真不该跟你过来,以后万一老夫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被你害的,你可记住了。好吧,该说的不该说的,老夫今天都告诉你们,反正事情到现在的节骨眼上,也压不住了。”
连若涵认识金甲也有数年了,虽交往不是很多,却也明白一点,金甲看似大大咧咧胸无城府,其实他也是一个极有分寸之人,否则也不会在皇上身边多年,深得皇上信任而不失宠,且又不被几位王爷所嫉恨。皇上身边的太医陆续被皇上和三王爷换了不少,金甲是唯一一个始终伴随皇上左右既被皇上认可又不被三王爷嫌弃的太医,可见他除了医术高明之外,还很有朝堂智慧。
“皇上之病,得了药床药椅之后,已经大好了。皇上也是满心欢喜,还要再继续以药床药椅疗养,却被候平磐以药床药椅是江湖郎中的把戏,无凭无据为由劝说皇上不要继续使用,朱太医也附和候平磐的说法。本来皇上并不信二人所说,不料叶真人也赞成二人所说,皇上就相信了,停用了药床药椅。”金甲看向了叶木平,哼了一声,“当时老夫并不知道叶真人的良苦用心,以为他和候平磐、朱太医沆瀣一气,便和他吵了一架。”
叶木平笑而不语。
“后来才知道叶真人是顺水推舟,只因他看了出来,皇上病情已然大好,药床药椅再用下来功效已然不大,停用也是无妨。但若是皇上不停用药床药椅,候平磐和朱太医就有可能直接加害皇上,与其如此,还不如皇上虚与委蛇,先假装应下,以争取时间。”金甲摇头叹息一声,“皇上现在危在旦夕,和候平磐见面,每次都要在靴子之中藏一把匕首,防止候平磐突然发难!”
“啊!”曹殊隽大惊失色,候平磐把持朝政之事路人皆知,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候平磐如此胆大妄为,想造反不成?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还不能罢了候平磐的官?
“尾大不掉……满朝文武不是候平磐的人就是三王爷的人,就连御史台也唯候平磐之命是从。皇上生病以来,大权旁落,候平磐以新法为由,党同伐异,把反对新法的大臣一个不留全部罢官贬谪,大夏只有一半姓夏了,还是三王爷的夏,另一半姓候。这还不算,皇上身边从内侍到后宫,都有三王爷和候平磐的人,而皇上曾经最宠爱的候贵妃,更是候平磐之女。”金甲深知他在皇上身侧,更要谨言慎行,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是以他以大大咧咧来遮挡自己,让外人误以为他胸无城府,只是现在形势已然大变,再不说出真相,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今天在星王府门前的一幕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一点,景王、庆王和见王与星王、云王和候平磐之间的矛盾,公开化了。
与此同时,皇上的处境也越来越危险了,是时候引进外援了,否则只凭他和叶木平、常关在皇上身边周旋,怕支撑不了多久。
连若涵也是无比震惊,她原以为皇上是被候平磐蒙蔽再推行新法,现在看来,是被候平磐架在了火上烤而无力反抗,堂堂的皇上竟落得如此田地,候平磐果然是祸国殃民的大奸臣。
“皇上今日亲临三王爷生辰宴会,是敲山震虎还是另有用意?”连若涵虽未亲眼见到皇上亲临星王府的场景,却也能从中猜到一些什么,尤其是在听了金甲先生所说的真相之后。
“皇上一是想敲山震虎,让三王爷和候平磐不要太过放肆了,二是想告诫赴会的文武官员,皇上还高坐皇位之上,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金甲突然一拍桌子,想通了什么,“不好,怕是皇上此举会引来三王爷和候平磐更强烈的反弹,说不定他们会对皇上大下狠手。叶真人,你的金丹真能解百毒?”
“解毒?难道皇上中毒了?”曹姝璃惊呼一声,她本来不懂朝堂之事,没想到朝堂之上如此凶险,就连皇上也朝不保夕,太惊人了。
叶木平依旧笑而不语,金甲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叶真人神仙中人,不过问世事,不泄露天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由老夫来说好了。皇上之病,来得很突然,本来皇上身体一向不错,突然就病了。病倒之后,查不出病因,只是畏寒怕冷,老夫就为皇上开了一些药调理。慢慢就好了一些,只是没过多久,病情会再次加重。如此反复多次,让人大伤脑筋。后来还是叶真人提醒了老夫,说是皇上的病情反复得有点奇怪,怕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老夫一查之下发现果然大有问题,有人偷偷在皇上的药里加慢性毒药,还好老夫发现得及时,暗中拿掉了毒药。”
“还有这等事情?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不怕满门抄斩吗?”曹殊隽又惊又怒。
“三王爷和候平磐的所作所为,十恶不赦,早已足够满门抄斩了。”金甲冷笑一声,“是候贵妃联手朱太医朱柏水的所为。皇上得知之后,大怒,想要将二人拿下问罪,常关却劝皇上先不要声张,继续假装中毒,否则被三王爷和候平磐必定还有后手,会更加对皇上不利。叶真人也假意让皇上暂时隐忍,并送来了让三王爷误以为有毒其实是可以解毒的金丹,用以化解皇上体内积攒的毒性。”
叶木平微一点头:“贫道金丹虽可解百毒,却无法化解心病。皇上体内毒性虽然减轻,但心病却是一时难以根除,怕是要等一些时日才行。皇上此时不宜和三王爷、候平磐正面交锋,一者时机不够成熟,二者力量还不充足。”
连若涵默然不语,原本让曹殊隽去请金甲和叶木平,是想让二人为景王所用,现在看来,二人在皇上身边,早就一心维护皇上安危,倒是省了不少口舌。不过又一想,她还是不免微有担忧:“小女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金甲先生和叶真人可否在宫中作为景王殿下的策应,除了保护皇上周全之外,再和景王里应外合,伺机将候平磐等乱党一网打尽?”
连若涵还是略过了星王不提,毕竟星王是皇亲,不能和乱党一概而论。再者皇上也确实膝下无子,皇位还是要传到几位王爷身上。
叶木平呵呵一笑:“贫道只在意皇上安危,其余人等,非贫道分内之事,也和贫道无缘。星王也好,景王也罢,或者是庆王、见王,贫道一视同仁。贫道只认皇上是皇上,贫道不会助任何一人篡夺皇位。”
曹殊隽听出了端倪,忙问:“叶真人的意思是说皇上福泽深厚,自有天助,还会高坐皇位,外人谁也当不了皇上?”
叶木平漫不经心地看了曹殊隽一眼,抬眼望向了窗外:“世人生病,都是心病。心结不去,大病不除。皇上的病在心,所以怕是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好不了,却也不会加重,龙困浅滩,只等发水时。”
“水在哪里?”曹殊隽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