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地走来,李南星心念急转,只想找出脱身之计。
束红云见他自眼神锐利,忍不住笑道:“你别瞪着我,怪吓人的,一会儿不跟你好啦!”
李南星听她调笑,只是撇开了头,不去理会。
正危急间,忽见锦衣卫众人面带不忿,都在低声议论。
李南星立时领悟,当场想了条计谋,他大声叫道:“姜统领!”
姜擒虎只等束红云夺过盐引,便算大功告成,自己也能交差了,哪知李南星忽然发声叫他。
姜擒虎一愣,道:“你干什么?想交代遗言么?”
李南星运起残存功力,大声道:“姜统领!这妖女为了害我,不惜害死你的手下,你堂堂的锦衣卫统领,便这样算了么?”
姜擒虎听他这般质问,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不知该如何回话。
束红云知道李南星有意挑拨离间,便向姜擒虎一笑,说道:“姜统领啊,今夜杀了你一个属下,算是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姑娘必定报答。”言语之间,竟把人命当作牛马一般。
李南星喝道:“姜擒虎!她说这话,全不把你看在眼里,你还配做朝廷命官吗?”他说完这话,已没半点气力,当场摔倒在地,全无还手余力。
这厢锦衣卫众人听了这番责问,无不点头称是。
先前锦衣卫众人已与“千手女娲”有些冲突,但终究没闹出人命。但此刻束红云下手害人,把锦衣卫的性命当作粪土一般,却要众人如何吞下这口恶气?当下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姜擒虎,要看他如何吩咐。
姜擒虎见一众下属怒气冲冲,心知自己不能太不像话,否则日后要如何服众?可这束红云身分非凡,又不能得罪,局面着实为难。
姜擒虎心念急转,想找个法子混过。他连咳了几声,含浑着嗓子,道:“千手女娲,你这般蛮干,却也太过分了些。今夜胆敢杀害我姜擒虎的部属,我姜擒虎日后定会……会……”他会了半天,却不知道要会些什么。
束红云见他嚅嚅,便啐了一口,道:“龚浪这种废物值得你费什么心?我杀了他,你还应该谢谢我哪!不然这种废物成日糟蹋食粮,什么时候才赶得出去啊!”
锦衣卫众人听得此言,纷纷怒喝:“大胆妖妇!说话小心点!”
姜擒虎见属下满面怒气,连忙鼻中一哼,提声喝道:“是啊!这女子怎能这般说话?咱们锦衣卫有自己的规矩,这龚浪便算有些过错,怕也轮不到你动手吧!如此逾越,放着姜擒虎在这里,我……我定要……要……”
他原本声音提得甚高,待到后来,想起束红云与柳松非比寻常的关系,又如气皮球一般,越来越是软弱,终至支支吾吾起来。
束红云哼了一声,道:“这区区一个龚浪,算什么玩意儿?你要真觉得可惜,明日我送个千娇百媚的姑娘来,算是赔给你的。这姑娘不只生得美貌,还使得一手高明的毒功,包管你锦衣卫重振声威!你说可好?”
姜擒虎听得美女到来,心下大喜,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深怕属下看他不起。他急急打量,便想找个话头揭过,也好转移部属的注意,待得时日一久,大伙儿忘了眼前的这挡事,这桩生意也就水到渠成了。
众下属见姜擒虎神色凝重,都以为他另有打算。
众人心中虽恨,但少了上司号令,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动手。众人不发一言,只等着姜擒虎吩咐。
束红云见姜擒虎默然不语,知道他已动心,便朝李南星走去,要将盐引抢夺过来。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喝道:“且慢!”
束红云一愣,回头望去,却见一人怒目望向自己,脸上全是肃杀之气,正是“大漠孤狼”丁银川来了。
束红云冷笑道:“又是你这人,这当口你还想怎样?”
丁银川冷冷地道:“姑娘蔑视我锦衣卫的性命,随意下毒杀人,这等行径如何得了?在下要一只手还债。”左手拢起,右掌一挥,一阵劲风扫过,正是“六合形意拳”的起手式。
原来这“大漠孤狼”是个血性的,先前他见束红云将布囊交给龚浪,已然看出她另有阴谋,待见事情果如自己所料,更感自责不已。
不待统领吩咐,便已自行出手,要砍了束红云一只手还债。
束红云丝毫不怕,只哈哈大笑,尖声道:“你要我一只手?你疯了么?你以为你是谁啊?”一时大笑不止,纤腰乱颤,更显得媚态横陈。
丁银川哼地一声,双手一握,真力流转,全身骨骼登时发出劈啪之声。此人武功由外而内,可说是武林中的异数,这手功夫一露,更是威震当场。
他沉声道:“不必再说了,接招吧!”说着左掌虚圈,幻化为一只鹤嘴,正是他丁家的正宗绝艺“六合形意拳”中的鹤形拳。
锦衣卫众人见过丁银川使刀使枪,却从未见过他使本门武功。当日这人与“赤霄剑”萧聚霜激斗数百招,用的也不过是柄寻常的大刀,此时见他这幅神气,看来真要杀人。
束红云见他杀气腾腾,倒也不敢小看了,当下一拉架势,便要接招。
姜擒虎知道此人武艺渊深,向来言出必行,出手极重,只怕这“千手女娲”立时要糟。
他赶忙抢到两人中间,低声向丁银川道:“丁教头,柳大人最是疼爱这个女子,你可千万饶过她了。要是你真的伤她肢体,我这统领也不必再干下去啦!你快快收手,向她道个歉,免得大家为难……”
丁银川一愣,大声道:“统领,咱们死了个兄弟啊!我们若要吞下这口气,以后还有谁看我们得起?”适才他见姜擒虎沉默不语,以为他是碍着柳松的面子,这才不便发作。哪知这姜擒虎心中念头全在柳松身上,丝毫没为自己弟兄设想,言念于此,心里已是凉了半截。
姜擒虎见他自犹疑,放低嗓子道:“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那姓龚的和你没半点交情,死便死了,你替他出什么头啊!快快撤手吧!”
丁银川叹息一声,他低下头去,望着龚浪的身,摇头道:“姜大人,不管这龚浪与我私交如何,只要这人身在锦衣卫,便算是咱们的兄弟啊!他今夜无端被杀,念在弟兄一场,你我怎可置之不理?若是他家里人问起来,咱们却要如何对人家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