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北自来京师之后,人人都称他欧阳校尉,或按唤他作欧阳大爷,再未有人叫他作欧阳捕头。乍听之下尤感亲切,登时有一股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涌上心头,欧阳北转身回头看去,只见背后一条大汉双手抱胸,施施然倚在客店门边。
欧阳北定睛一看,正是刚刚在店里的丁银川。他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中戒备,脸上却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丁教头,这么巧,你我有好些年未曾谋面了吧!”
丁银川嘿嘿一笑,说道:“欧阳捕头说得是什么话,适才咱们不是才在店里照过面了吗?你是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套表面功夫了?”
欧阳北尴尬一笑,看来丁银川眼光犀利,已然见到自己,虽然心中发怵,但脸上不能有丝毫流露,当即微微一笑,道:“难得这么有缘,不如到我府上小坐片刻,聊聊别过这些年的情况如何?”
丁银川也是淡淡地说道:“欧阳捕头如此记得故人,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欧阳北见他没有半点推辞的意思,心下不无担忧。
欧阳北昔日受他在拳脚上的多番点拨,但其实也谈不上有什么深交,眼下丁银川自己找上门来,却不知有何用意。但他向来性子沉稳,脸上不动声色,在前引路,好似浑不在乎般地把丁银川带回自己的校尉府中。
二人进到府中,丁银川一点也不客气地自找厅里主位坐了。
欧阳北赶紧命人沏上好茶,自己在一旁陪坐,然而心下却是暗暗戒备。
只见丁银川不慌不忙,轻轻的拨弄着茶水,不时抿上一口,也不说话。
欧阳北心道:“看他这幅模样,说不定还真是过来与我叙叙往日情分。我也别太过紧张了。”他轻咳一声,搜肠刮肚找了个由头,道:“不知丁教头何时加入这锦衣卫?原本不是在禁军任职么?”
丁银川又喝了口茶,缓缓放心茶碗,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是造化弄人,那是半点都不由人的。”
欧阳北见自己这一开腔,已有撬开他话匣子的作用,心中这才略放宽心,问道:“此话怎讲呢?莫非丁教头开罪了什么要紧人物?”
他听丁银川如此说话,倒像是万般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委曲求全般在锦衣卫统领姜擒虎的麾下干事。但想来此人行事向来把细,正常情况下不会有这等事情生出,欧阳北不由得暗暗奇怪。
却听丁银川长叹一声,道:“不瞒你说。前两年我在甘肃道路见不平,管了一档子富家公子强抢民女的事,当时我实在是看不过眼,把那富家公子一顿好打,肋骨都给他打折了几根。”
欧阳北自知丁银川手上功夫,当下嘿地一笑,道:“这种只会欺负妇孺弱小的泼皮遇上丁教头,可算是倒了大霉了。”
丁银川一阵苦笑,道:“欧阳捕头言之过早!我只因这一回多管闲事,打了一个我万万碰不得的人。那富家公子不是别人,却是甘肃提督的独子。”
欧阳北公门打混多年,一听便知丁银川惹上了他根本惹不起的主。他凄惨一笑,摇头道:“真不走运,丁教头怕是惹祸上身了。”
丁银川神情凄苦,道:“那提督他奶奶的好不狠毒,好说歹说硬是要我赔命,还要拿住我全家一起到边境充军。我一家老小给衙门逼得走投无路,只得连夜逃亡,前去湖北投靠远房亲戚。谁知世态炎凉,我那远房亲戚哪管我家死活,没有办法我们一家子流落街头要饭度日。”
欧阳北心下不禁恻然,摇头道:“世间冷暖,总要到那患难之时才看得出来。”说着自己忽然想起了孟东庭,不由得也是长叹一声。
丁银川继续说道:“眼见全家人跟着我挨饿受冻,我丁银川好歹练了一身武艺,总不至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全家饿死街头!我管不得许多,豁出去拉下脸皮,在街边打把式卖艺维生。”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