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百口莫辩（1）

见他脸上鲜血淋漓，脸皮已被撕开，血肉模糊，鼻子和两只耳朵都被利刃割去，只留下鼻孔和耳孔。脖子和手脚处的皮肤有不少皱纹，不似年轻人。欧阳北忙抱他起来，勉强辨认那人相貌，虽说并无深交，但也见过几面，不是马德昌却又是谁！

    欧阳北再一细察他身上伤处，发现马德昌手脚均已断折，十根手指头竟被硬生生给捏的粉碎，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血，看来受伤时间不长。

    欧阳北探探马德昌心窝，尚有一丝热气，忙给他掐人中，推揉脚心掌心，好半天马德昌才悠悠醒转，呻吟道：“哎。。呀。。”

    欧阳北心中焦急知道是谁下的手，忙贴在马德昌耳边道：“马老爷子，我是扬州府捕头欧阳北，你振作点！”

    马德昌嘴角蠕动，却只痛得直哼哼，难以发声。欧阳北连忙封住他身上的几处穴道，好减轻他的痛楚。

    马德昌伤势实在沉重，极低的声音勉力道：“欧阳捕头。。好。。好。。你总算是来了。”

    欧阳北不解其意，这老头怎么说的好像一直在等我一样。低声问道：“马老爷子，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事先知道我要来？”

    马德昌先是上下牙关紧咬，露出痛恨至极的神色，尔后问道：“欧阳捕头。。给你的信可曾收到？”

    欧阳北忙道：“收到，现下我就带在身上。”

    马德昌脸上忽地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道：“老天保佑，还好东西还在。。欧阳捕头。。你。。你。。”

    欧阳北奇道：“什么东西还在，马老爷子，你说清楚一点！”

    马德昌眼神渐渐涣散，心中大恸，喘息低语道：“可叹。。我马家老小六十余口！”说罢脸上老泪纵横，眼泪和着鲜血，沾在欧阳北衣衫之上。

    欧阳北虽久历生死，但这马老爷子一把年纪，此刻就躺在自己怀里，凄惨无比，心中不免有所感触。再次问道：“老爷子，到底是谁下此毒手？”

    马德昌拉住欧阳北的手，拼出最后一口气，道：“你。。你两日后到。。东郊九槐林槐花娘娘庙，去。。去找我。。我大儿。。马兴邦”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本已悉数碎去的手指猛地扣住欧阳北掌心，圆睁二目道：“切记！”一口气接不上来，头一偏，便自死去。

    欧阳北脑中乱成一片，全都是疑惑：“到底是谁下的手？这歹徒应是江湖上的好手，为何连一个老人都不放过？前日才杀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现下又干下这桩惨案，有什么事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他还在兀自悲愤之时，忽见内厅浓烟滚滚，竟然着起火来。他刚才一时心神大乱，自接任捕头以来，从没如此触目惊心，平日养成的警觉心性全都抛之脑后，一时竟对周遭情况失察。

    欧阳北眼见马德昌是不能再活，当机立断放下尸身，起身一路往内厅奔去，越靠近内厅，一股刺鼻的火油味道越发浓重。他深怕歹徒仍在内厅，一手掣出钢刀，一手紧扣着流星锤锁链，气劲运满全身。只是此刻心乱如麻，思潮起伏不定，脑中闪念道：“昨日我怎地不早点找上马府来，去甚劳什子的天宁寺，前日马二公子才惨遭横祸，今天又有人杀上马府来，到底是那一帮人与马家有此深仇大恨？马家大公子马兴邦这样的天师门下高徒又上哪去了呢？”

    待得靠近内厅，欧阳北才发现火势已是越来越大，烈焰不停翻滚，热浪阵阵卷来，木头焼旺后的哔剥之声不时传出，间或好似还夹杂着哀嚎人声，已经再难靠近半步。他有心救火，但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无疑是杯水车薪，略一犹疑间，回身再看前院竟也火舌吞吐。这火烧得好快，片刻之间几成合围之势，有道是水火无情，再不抽身出去，恐怕自己也难逃这祝融之灾。

    无奈之下，欧阳北只好掩住口鼻，找了个火势稍弱的方向突围而出，饶是如此，逃出马府来的欧阳北也是一脸熏黑，衣角被大火烧去一大块，头发也被燎去几绺。此时他顾不得这些，赶紧呼喊富贵巷的邻里前来救火，并让人前去府衙报信。怎奈富贵巷里这些有钱人院落隔得甚远，火势又太大，只见火借风力，泼水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舔住就着，烤也难耐，谁敢靠前？前前后后赶来救火的也只能望火兴叹、徒呼奈何。

    好一场大火，直烧了近两个时辰才火势稍弱，众人趁着火势稍小合力将大火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