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决心,才能放任自己喝成这德性?
原想着他在连顺镖局中打理,应是能比出门走镖轻松也安全些,如今看来,还真是未必。这与人应酬于他而言,同样是件要命的事啊!
她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歇得够了,方才拖过一张桌子,将之前拿来的食材一股脑放上去,忙碌起来。
……
事实上,孟郁槐并没有睡多久,因觉得口干舌燥,迷迷糊糊想找水喝,鼻子里却忽然闻见一股浓香,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他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搞清楚,自己现下大概是并不在家中,微微抬头左右瞧瞧,就见窗下摆了一只风炉,火烧得很小,上面坐一个红泥瓦罐,正咕嘟咕嘟地冒泡,香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屋子里静得很,身边隐约有另一个人的鼻息,他回过头,就见花小麦倚在一床被褥上,脑袋一栽一栽地打瞌睡。
孟某人立刻就明白过来,自己今天,多半是给媳妇找了麻烦了。
脑袋里有一丝钝痛,像是有根线扯着,随便动一下,就立刻疼得厉害。他深吸一口气,香味扑进鼻子里,腹中顿时就咕咕叫起来。
现在想想,他今日之所以会醉得这样厉害,十有八九是因为根本没吃任何东西,光被人灌酒来着。眼下再闻见这香气,就更觉受不了,正要爬起来,才轻轻一动,花小麦便醒了过来。
“别动,酒鬼!”她没好气地瞪了那人一眼,“要干嘛?喝水?”
孟郁槐晓得她心里肯定不大痛快,自个儿又理亏,便冲她讨好地笑笑:“你煮了什么,好香——但你这样太危险了,一边做菜一边打瞌睡,点了房子怎么办?”
“你还好意思说!”花小麦白他一眼,“我困死了,要不是因为你,谁想在这儿打地铺?人高马大,抬又抬不动,搬又搬不走,除了在这儿陪着你,我还能有别的法子?”
一面就扶他坐起来:“我就猜到你肯定空肚子喝酒来着,赶紧吃点东西,否则你怎么睡得着?”
说罢,便去风炉边看了看,熄了火,盛出一碗来给他。
其实也不过仍然是醒酒的鱼汤而已,却被她熬煮得色泽奶白,汤头浓郁,鱼肉已是尽皆煮散了的,倒进碗中,再撒些葱花、胡椒和辣椒面子,滴两滴香醋,呷一口,浓稠的汤里混合着絮状的鱼肉,香鲜滚烫,酸辣醒神。
孟郁槐喝了小半碗便搁下了,捉了她的手过去,低低道:“对不住,我今日……”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住,我也没法儿要求你下不为例,你这人,若不是推不掉,又怎会喝得这样厉害?”花小麦摇摇头道,“只你记住,往后再遇上这种情况,多少吃些东西,自己不是会舒坦点儿吗?”
见他很听话地连连点头答应,她便又道:“还有,镖局里现成有你住的地方,往后喝多了,索性就别往村里赶。今日折腾了李应春他们不说,连娘也跟着担心,你能过意的去?”
孟郁槐没有立即答话,默了默方道:“……没预先打声招呼就住在城里,我怕唬着你……”
“我就知道。”花小麦嗔他一眼,再伸手摸他额头,“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话音未落,便被他抱住了腰,脸贴在她肚子上。
“媳妇在这儿,我就哪儿都舒服了。”他声音里藏着笑意,小声道。
“嗯,喝醉了一场,竟还会说好听话了!”花小麦撑不住一笑,垂头看他,“我说……镖局的事全落在你身上,你若是觉得辛苦,多少找人替你分担点。你看我如今在咱这稻香园,不是就有许多帮手?男人家,大都爱喝酒,下回再有这种应酬,你带两个能喝的去,多少能替你挡几杯啊!”
“不中用。”孟郁槐苦笑着道,“人家要灌的就是我,带了再多人,又有什么用,我……”
他说到这里蓦地顿住了,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挨了一下。
花小麦自然不可能没感觉,也吓了一大跳,将眼睛瞪得溜圆,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
两个人都同样觉得诧异,那应该就不会错了,所以……她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生平第一次……动了?
她是头回怀胎,哪里会晓得深夜里胎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立即有点犯傻,愣愣地盯着孟郁槐的眼睛。
“他……踹我……”孟某人半张着嘴,许久方吐出这三个字,“他居然踹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