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走,去修晒场了!”成哥儿爹在大门口扬声招呼。
许老三忙把碗里最后两口饭扒进嘴里,就着勺子喝了口汤,伸手摘下草帽,一边往外走一边应道:“这就来了。”
叶氏不放心地追出去叮嘱道:“你胳膊伤还没好,自个儿当心着点儿!”
“弟妹放心吧!”成哥儿爹接言道,“有我帮衬着,累不着他!”
“李大哥这不是笑话我么!”叶氏臊了个大红脸,“力气没什么可惜着的,只是大夫嘱咐,让他伤口别沾水,所以我才嘱咐一句。”
许老三把草帽扣在头上,点头道:“行,我加小心就是了。”
处暑前后是秋收的季节,村中要提前准备好晒场,村中要组织各家的青壮劳力,提前几天过去拾掇晒场,这样使用的时候就方便了。
修晒场要先把地表的土刨松,用石砘将松土碾细、压平,然后在地面上泼上水,均匀地撒上高粱皮子,然后晾晒到尚潮湿却不湿润的时候,在用石砘反复地滚压,直到平如镜、硬如石的程度,晒场就算是准备好了。
村中的晒场很大,所以工作量还是不小的,因为家家都要用到,所以各家也都没有扯皮,全都出了劳动力一起修葺。
有几家青壮劳力不在家或是实在来不了的,只能让女人过来,正好在晒场边把几间厦子收拾一下,用作干活儿的人休息或暂时存放东西用的。
许家打发许老三修场院,然后许老头跟许老大在家搭苞米楼子。
家里原本的苞谷楼子用得年头太久,已经下面的柱脚又被耗子啃了,每年修修补补用到现在,看起来都十分破破烂烂。
许老头屋里的窗户正对着苞谷楼子,这些天看到就觉得闹心,干脆趁着秋收之前,整个儿刨了重新建一个。
许老大头天上山砍了几棵手臂粗细、树干笔直的桦树,又提前找人帮忙破开一些木板预备着。
在许老头选好的位置,先砸进去四棵当做立柱,然后在距地面半人多高的地方钉上横撑,横竖铺上两层木板坐底,然后将三面用木板钉上围起来,最后一面做成半活半死的拦挡,然后用剩下的树干截成几段,钉了个粗糙但是结实的矮梯,搭在苞谷楼子上。
许老头背着手,绕着苞米楼子转了几圈,不时伸手推一推、拍一拍,见果然建得结实,这才点点头说:“行了,上顶盖儿吧!”
“爹,弄一面坡的还是做前后坡的?”许老大抬胳膊蹭了蹭脸上的汗,扭头问道。
“前后坡的好,做高点儿!”许老头稍加思索,斩钉截铁地说。
“好嘞!”许老大是个老实人,平时在家听媳妇的,在老屋听爹娘的,让干什么干什么,倒是从没有什么怨言,只是人太窝囊,让媳妇拿得死死的。
前后坡的顶盖稍微麻烦一些,但毕竟只是个放粮食的地方,不用像住人的屋子那么精细,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是都搭建好了。
许老大从梯子上爬起来,左右看看,见没有什么疏漏,拍拍手憨厚地笑着说:“爹,都搭好了,我明天上山再扒点儿桦树皮回来,把顶儿上盖严实就妥了。”
许老头看着苞谷楼子,十分满意地说:“不错,搭的不错,今年风调雨顺,看着收成肯定不错,到时候把苞谷楼子都装满,求来年也有个好年成,以后日子越过越红火。”
许家今年能干活儿的人比往年还小,陈氏有孕,李氏还在娘家做小月子,许老二和老三都带着伤,许老太太和叶氏身子也都不好,许老头心里估摸着,打算比别人家提前两天开始收高粱。
按照许家的惯例,秋收前全家人会聚在一起吃顿好的,一来是许老头要把秋收时候的分工说道说道,二来也是让大家肚子里多点儿油水,这样干起活来也能有力气。
炕上地下摆了两桌,许老头带着儿子们在炕上,许老太太领着媳妇和孩子们在地下吃。
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许老头抿了口酒,清了清嗓子说:“今年七月廿九是处暑,咱家七月廿五开始收高粱,等高粱割完钎好穗子,运到场上去晒上,然后就正好去收苞米,等苞米收完晒起来,高粱就也差不多可以打场了。”
听到许老头说今年要提前收高粱,几个儿子都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许老四最藏不住话,直接反对道:“爹,庄稼如今正是灌浆的关键时候,难得今年秋天这么大好的天儿,那可真是一天一个样儿的,早收一天那可要短不少斤两的,咱家外头已经欠着饥荒了,恨不得多留几日才好呢!”
“就你灵,别人都是傻子不成?就你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东西,还不都是老子教给你的,你嚷嚷什么啊?”许老头瞪眼道,“咱家今年劳力少,你二哥和你三哥伤还都没好,若不赶紧把高粱都收了,到时候肯定比别人家拖完,连晒场都抢不着。”
许老四顿时就瘪茄子了,坐回去不再吭声。
许老头见没人反对了,这才分配任务道:“你们兄弟四个跟我下地收高粱,老大媳妇就别下地干活儿了,跟你娘在家给做个饭烧个水的,老三媳妇和玲子去地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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