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的太医,也定时定候向景兴帝汇报着沈华善的情况,道是沈华善微有小恙,用温补的药方将养着,什么时候能大好,尚不确定。
换句话来说,沈华善的病,什么时候能好,看的,是景兴帝的意思。
景兴帝的意思是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沈华善在宣政殿那一番指责,令景兴帝震怒异常,当即勒令他离朝静养,在那个时刻,景兴帝对沈华善是极为厌弃的;可是在献俘礼之后,景兴帝又时不时会想起沈华善了,对他的恶感,也少了几分。
在大永众多官员之中,沈华善陪伴景兴帝的时间最久,也最多。从太子詹事到监国朝臣,再到如今的顾命大臣,景兴帝所经历的每一个阶段,沈华善都有参与,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点,景兴帝也记得。
尽管他迁怒沈华善,却只是令他静养,并没有波及到他的子孙。沈则敬依然任昆州刺史一职,沈则高在领了赏赐后也返回了岭南道,沈余宪仍然在殿中省当差,沈余乐也依然在司天台任职。
不管是看在寿宁宫中容太后的份上,还是顾念沈华善的从龙之功,景兴帝对沈华善,还是留了情面的,没有将事情做绝。
景兴帝让沈华善静养,是让他静思己过,是为了敲打震慑,还保留着他的职位。如今楼乐封因为中书省的事务,向景兴帝请求,让沈华善重回中书省理事。这也让景兴帝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对待沈华善。
是让他一直静养下去,还是让他重回中书省?
“唐密,沈家的情况……如何?”良久,景兴帝忽而这样问道。
“侍郎大人一直在静养,沈家似乎在闭门谢客,只除了尚药局的官员去沈家,朝中大臣,都不曾上沈家拜访。”唐密低垂着头,恭敬地回道。
这也是实情,沈家的确门庭冷落。只不过,在沈华善静养之前,沈家门庭,也不怎么热闹的,从沈华善到沈余宪,作风都极为低调。
“门庭冷落……其余朝臣情况如何?”听了唐密的话语,景兴帝的语气并没有起伏,问起了朝中的情况。
唐密是内侍首领,就如早前的张盛一样,他的消息极为灵通,对于朝中大臣的情况,他知道得很清楚,也是景兴帝的耳目。
“六月京兆人家外出避暑。朝臣没有异动……只是今日中书省卞大人纳妾,不少朝臣的都送了贺礼过去……”唐密汇报着京兆各官员的情况,略略说了今日的事情。近来朝中的确无大事,卞大人纳小妾,也算是事情之一吧?
中书省的卞大人,是卞之和的嫡长孙卞乎义,这一点,不用唐密提醒,景兴帝也知道。那个小妾,也有这么多朝官送礼,卞乎义在朝臣的人缘,可真是不错。或者,是卞之和在朝中的人缘真是不错?
景兴帝的眉头皱了皱。
唐密依然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着。
随即,景兴帝去了寿宁宫请安。自从长泰帝驾崩之后,景兴帝顾念着容太后的心情,去寿宁宫请安的次数,是很多的。
容太后深居寿宁宫,一向不理会政事,但是沈华善离朝静养这样的大事,她还是知道的。沈华善在宣政殿说了什么话语,容太后当然也知道。
唐密,当年是从钟粹宫出去的,一直是容太后得信得用的人,若是容太后问了前廷的情况,唐密还是会如实说的。
沈华善那一番话语,容太后知道了之后,也极为震怒,因而并没有为沈华善求情,她也想着,也时候敲打沈家一番了。
半个月过去了,容太后的震怒早就消了,她开始担心,若是景兴帝没有沈华善在一旁辅助,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在沈华善离朝之后,长泰帝留下的顾命大臣之中,就是左良哲和卞之和最得景兴帝看重。
左良哲是外戚之家,卞之和是慕妃的兄长,容太后想来想去,都不放心。
这一次景兴帝来请安的时候,容太后就说话了:“沈华善静养,半月有多了。哀家虽然深居后宫,却也知道,楼乐封尚不能担下中书省重责。哀家跟在先帝身边时日不短,每每听得先帝云:御下之道,在于恩威并施,又听得先帝云:朝中势力,乃在平衡二字。沈华善有失,处罚过了,也应该是时候想着下一步了。”
容太后并不太懂朝堂的势力,但是她知道,任何一方独大了,都不行。她这番话语,主要,也不是为了沈华善求情,而是为了景兴帝着想。
“母后,孩儿晓得了。此事,孩儿自有决断。”听了容太后的话语,景兴帝是这么说的,这说话,和应对楼乐封一样。
在家静养的沈华善,对于紫宸殿和寿宁宫中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点,却并不太在意。他如今,正沉浸在难得的喜悦当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