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些水,干渴的嗓子里果真是舒服多了。
头上冰着凉毛巾,整个人也变得精神了起来。
温柔走到床前,缓缓的点燃了一盏小灯。
灯光氤氲,微微的黄晕投射在任越的脸上和身上。
温柔坐在床边,终于轻声的开口。
“任公子可是病了?”
任越轻轻摇了摇头,依旧是无语。
“可是又头疼了?”温柔继续轻声追问。
任越心中一怔,“头疼?又?之前我头疼过吗?”
为何这温姑娘说话,我总是听不明白!
旋即,任越的眼中又恢复了往日幽潭般的深邃,他再次轻轻的摇了摇头。
摇头?是何意思呢?是不头疼?还是别的意思?
温柔不明白了,她的视线慢慢的从任越的脸上,移动至任越的身子上。
薄薄的寝被盖在任越的身上,温柔起身,随意的抬手将寝被再次理好盖在任越的身上。
也不知是天意本该如此,还是前世今生的缘分总是命中注定。
温柔的手,恰巧就握在了任越撕扯、拽取过的寝被处。
表面看来,寝被光鲜、寻常无比,可真要摸起来,那块早已没有了棉絮、便是连里料都被撕扯开的寝被,是那么的空洞、明显的触觉有异。
温柔觉得奇怪,这被子怎么如此单薄?单薄到仿佛只有一层布?
难怪任公子夜半发寒,原是被子太过单薄。可是,为何只有这一块这么单薄?
温柔此番思踱着,好奇心驱使她不由的将右手下的寝被翻开来细看。
任越带伤的左脚,就盖在这侧寝被下。
许是疼痛让他失去了气力,许是发热让他的意识不再清醒,明明看到温柔的动作,却猜不到温柔的动机;即便猜到了温柔的动机,也来不及阻止;即便来得及阻止,也是全身毫无气力。
于是,任越斜斜的倚在床上,眼睛艰难的睁着。心口处一种蓬勃欲发的窒息感袭来,他不知道下一刻,温柔打开寝被时会是何种反应。
但是,任越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斜斜的倚着,不言不语。
因为,在他的心中他知道,面前的不是别人,是温姑娘!
倘若换做别人,定是会大呼小叫;倘若换了别的姑娘,说不定下一刻会昏倒。
可是,面前之人是温姑娘,是那个善良、体贴、又侠肝义胆的似乎有些冲动的温姑娘、是那个看似只会行厨之事,却又处处给他惊喜的温姑娘……
只是,任越不知,温柔除了这些,还有智慧和勇气,前些日子早已淡忘出他的记忆的那段入夜照顾头痛的情节,现如今除了南宫雪,再无人知道了……
随她去了,一切交给温姑娘吧,但凭她问什么,随她去吧……
任越无力、无助的想着。
果真,一切如任越所想。
温柔轻轻的揭开寝被。
被子下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寝被的一侧被撕开,里面的棉絮早已空洞,少了一大块被里料;而任越的左脚上,紧紧的缠着布条,看起来那布条正是来自寝被的被里料。
温柔惊异的抬起眼帘,先是望着极度疲惫虚弱的任越,后还是将视线集中到了任越的左脚上。
他受伤了啊?是何时的事情?伤到哪里了?为什么之前不说呢?
温柔在心中不住的猜测。
难怪今日进来,总觉得怪怪的;难怪吃饭的时候,他总是让我单独将饭菜端来。
原来是因为行动不便啊!
行动不便?!那该是伤的多严重呢?!
温柔心中猛的一紧,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手中的力度却是轻轻如也。
轻轻的将任越的伤脚放下,温柔转身轻轻的跑开了。
白日里任越给自己擦拭胳膊时的那个药箱还在自己的房间,温柔随即取了来,再次潜入任越的房间。
烛火昏黄,光影跳动在两人无言的交心之中。
温柔轻轻打开药箱,慢慢将任越缠在脚上的布条一一除下。
暗褐色的血渍早已干涸,沾粘在一起的布条,即便温柔的手再轻,也是会触碰到任越的痛处。
任越微微闭着眼睛,虽然不时袭来的痛楚时时牵动着他的神经,可他依旧是闭口不言,便是连一声下意识的“嗬”,都没有发出。
温柔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任越脚上的层层布条除去干净的。
使用了剪刀、也用了药酒浸湿。
眼中的容量几乎是下一秒就冲破了极限,满满的泪水盈盈的在眼中流转。
这是她的任越吗?那个翩翩如玉,爱惜自己身体甚过爱惜生命一般的任越?
那个白衣之下,身子胜似光洁的玉瓷般明媚的公子?
这么丑陋的包扎之下,该是伤成了什么样子?
温柔的心中不愿去猜测,可随着布条越来越少的缠绕在脚上,温柔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终于,最后一根布条除尽,任越的伤脚完全的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处怎样的伤口啊!洁白如玉的脚面上,已然看不出皮肤原有的颜色,褐色的血渍,粘附在上面,还有那个令人惊心动魄的枣核般的孔洞!
似乎能看到里面的白骨,还有早已变了颜色的血肉。
温柔的眼睛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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