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来时,铜盆中已是注满了清凉明澈的井水,洁白的毛巾被幽幽打湿着,浸在盆中。
此时,任越正斜斜的坐于温柔的床边,正在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帮温柔拭擦着脸上的灰渍。
听见身后的响动,微微转过头来,却见盛尧山双手端着个铜盆,就那么站在一旁。
任越不言不语,只极其自然的伸过手来,取了盆中的毛巾,微微拧干,再轻轻拭擦在温柔的脸颊上。
“我来!”盛尧山抢道。
任越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毛巾的一角,不看不理盛尧山,只是轻轻缓缓的拭擦着温柔被烟雾污垢的脸颊和额头。
任越的动作进行的很慢,缓缓的,表情极其肃穆,面色上依旧是那副平缓、悠远、从容自若。
似乎在进行着一种仪式。
俨然这屋内除了他和温柔,便再无旁人!
便是连盛尧山打来的水,都用得如此的顺其自然。
“你!”看得盛尧山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娘们家家的,倒是会抢功劳!那是我打来的水!
盛尧山端着水盆的手气得几欲颤抖。
任越将用后的毛巾再次丢入水盆,斜斜的看了盛尧山一眼,缓声道:“要是端不动,就放那吧,待会我来收拾。”
“你!”盛尧山觉得内脏都快被气出血了。
一种想冲上去揪住任越衣领再撕打的冲动,犹然跃上了盛尧山的心头。
呼吸,深深的呼吸。
床上,温柔依旧昏迷着,盛尧山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狠狠的瞪了任越一眼,重重的拂袖,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去了。
任越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静静的坐在温柔的床边,伸过手来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
沉默,仔细判断着。
还好,只是被烟雾呛得昏迷了,并无大碍,睡一觉就会好的。
任越心中默默的念道。
此刻,长生带着请来的大夫,刚刚赶到院外,正巧和气呼呼外出的盛尧山撞了个正着。
“盛将军!”长生失声唤道。
这是怎么了,温姑娘刚从大火中被救出来,不是应该好生照顾守护的吗?为何盛将军这个时候外出,脸色还这般不好?
盛尧山正在气头上,哪里还能顾及到自己的脸色好不好看,形象好不好,只是一头冲了出来。
“盛将军,大夫来了,温姑娘如何了?”长生木愣愣的拉住了盛尧山,急切的问道。
“哼,任三在里面守着呢,他自己不就是个大夫吗?生伯,我们都不必操心了。”盛尧山酸溜溜的说完,头也不回的直冲而去。
赤兔知趣的缓步跟了过来,盛尧山抓过缰绳,翻身一跃,漫无目的的奔驰而去。
“这位兄弟……敢问……这屋里的病人还看不看了?”那可怜兮兮的中年大夫,哪里见过盛尧山这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便再不敢多言半个字了。
“这……对不住啊大夫,要不您请回吧。”长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方才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情急之下竟忘记了任公子跟随先生,也是会搭脉扎针的,眼下盛将军既是能放心的出去,想必温姑娘那里也是无碍了。长生如此的想着。
盛尧山驾着赤兔,漫无目的的奔跑了好一段,赤兔最后停在了城中一处偏僻的酒肆外。
“哼哼,老伙计,还是你了解我!”盛尧山翻身下马,轻轻抚了抚赤兔的脸颊,径直大步走进了酒肆中。
心中有愁思,千杯不解忧!
一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连下酒的小菜都没要,直接就点了两坛烧酒!
其中一坛摆在桌上,另一坛随意的撕扯开,直接抱坛仰头,不带停歇的一饮近半坛!
西北的烧酒火辣辣的灼热着盛尧山的口、胃、心。
一种憋屈已久的烦闷,瞬间被烧酒的烈度抚平了许多。
“小伙子,这酒可不能这么喝啊!”卖酒的老伯缓步走了过来,坐在一旁。
其时,不到饭时,酒肆也是刚刚开门,客人并无其他,只有盛尧山一人。
“哼哼,心中烦闷。”盛尧山不抬眼,又是扬起酒坛,准备一饮而尽。
这西北的烧酒,平时常人来喝时,大都只要一壶,喝时很是倒在杯盏中,就着下酒的小菜,谈笑着饮尽。
如今,这个时间段,忽的闯入这么个英俊的男子,又是满满的要了两大坛酒!还是这么个喝法,着实是让酒肆的东家嗔目结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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