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不是说喜欢她么?
崔瑶一直把这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但现在听说是素妍在帮她们,隐隐又燃起了活的希望。
崔二奶奶用手拧了一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念着唐公子,难道你还上赶着给他做妾不成。”
二月二十二的婚期,二十一日就出了事,这许是她与唐公子无缘。
而今的他,已经另娶娇妻。
崔瑶没有说话,只抬头望着外面,大牢的屋顶只一个圆形的洞,约有巴掌大小,能瞧见外面的阳光,诏狱里又暗又潮。“我能出去,可娘……该怎么办呢?”
崔二奶奶想着:她怎么办?
她的儿子都死了,就剩下这个女儿,如今有贵人相助,虽不能荣华富贵,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崔二奶奶道:“瑶儿,只要你能活下去,这就够了!答应娘,好好活下去。”
崔瑶茫然无语。
崔二奶奶又重复了一遍。
崔瑶在痛苦中,微微点头,经历了这一遭,她们还有家吗?还能活下去么?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闻雅雾后来是怎么坚持下来,又是怎样才重新站了起来,闻雅雾好歹有个亲姐姐帮衬。而她……她有一个堂姐,高高在上的珊瑚郡主。从小到大,她和崔珊都不是特别的亲近,因为崔珊是大公主的女儿,是先帝赐封的郡主。
崔璃还抱着咽气的崔三奶奶,在一边低低地抽泣着。
崔太太如块木头,不说话,不哭泣,只抬头望天,猜测着时辰。
午时三刻,就要在菜市口斩首。
夫君死了,儿子死了,孙儿也没了。
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女眷,手无缚鸡之力。
崔家没有根,没有明天,留下来的只是几个孙女,大的是崔珊,小的才几个月大。
女子又有何用,罪臣之后,再无明天。
被拉走姨娘的女儿正呼天抢地哇哇大哭,这些天孩子原就吃不饱,这会儿躺在地上,挥舞着胳膊。
崔二奶奶瞧着不忍,从地上抱起孩子,许是饿了,巴掌大的脸振得通红。
崔太太冷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放下她,不如给她个痛快吧!”
崔二奶奶看看孩子,再看看崔瑶,她下不了手,只轻轻的抖摇着。
崔太太几步奔了过来,夺了孩子,阖上双眸,“哇”半声的哭泣嘎然而止,孩子已经化成了一滩血肉,再也哭不出声来。
崔瑶满是陌生,她从未见这样的崔太太,冷酷的,残忍的,只一下就把几月大的孩子给摔死了。
崔太太厉声道:“她活得了吗?没奶吃,就算活了,他日也是官婢、官ji,倒不如死了干净!免得受罪!”
直至午后,被抓的两名姨娘才被狱卒拖了回来,衣衫不整地抛在地上,任两人失魂落魄地哭喊着。
在牢中,是侍妾们不堪受辱的下场,他日出去后呢?
夜月,冷傲如霜,透过头顶巴掌大的洞口,崔珊能看到明月。
她的祖父没了、父兄也没了,甚至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如若,她的祖父肯听她的劝,提前将府邸搜查一番,也许是另一番景象。
崔玉臻躲在大辽行馆里,素妍猜到了他不会干好事,可她实在不便将素妍的猜测说出来,要是她说得更清楚些,也许就避过一劫。
为什么崔丛善不肯信她的话,连大公主都将府里搜查了一番,偏崔丛善不搜。
一步错,崔家遭来灭门之灾。
素妍又助了她一次,不,应是接连助她,只是崔家不信,咎由自取,这回素妍要替崔瑶、崔璃姐妹俩赎身。
三月十二,白芷与青嬷嬷都起了大早。
耀东如今住在静苑,自有凌薇照料着,每日凌薇也会遣奶娘过来两趟,让素妍陪孩子玩会儿,大致是每时辰时,这个时候各房的人要找凌薇禀报各房的事务,请她定托。未时,又有事要处理,到了这当口,凌薇就让奶娘带耀东去琴瑟堂里玩。
每日都能见着儿子,素妍倒没那么执著,打消与凌薇争抢耀东的心思。将心思搁在打理田庄、店铺的事上,有更多的心思放在习字练画上。
白芷与青嬷嬷再去了刑部,出银子买下崔瑶、崔璃姐妹二人。到了王府的二进别苑,令二人沐浴更衣,又吃了稀粥。
崔瑶原想着,或许素妍要带她们姐妹去王府,没想竟是住在这二进别苑里,院子里只得两处院子,已经住了翠嬷嬷等人,又有几个小厮、男子住在另一处。
白芷吐了口气,“你们都收拾一下,王妃说让你们住在城里着实太惹眼了,令我将你们送到大柳镇一处庄子上。那座庄子大,又有许多空屋子,那里是珊瑚郡主的地方,你们要住多久都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