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简墨终于坐上了离开的列车。
其实他完全可以选择驾车的方式离开,不过坐火车速度要更快些,而且能够看到不同的人,也能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他是很喜欢宅,但却不是与世隔绝。
简墨下铺,简要中铺,他们的上铺是个年轻女孩子。简要很主动帮忙她将重重的行李箱放上架子,赢得对方连声感谢。对面上铺是个经常出差的采购经理,三四十岁的一个男人,很喜欢说话。说的虽然都不过是天气饮食和各地风土人情之类,不过他的语气诙谐又爽朗,虽然不免又些夸夸其谈,但这样有趣又不会透露各自*的话题也很容易引起了周围人谈论的兴趣,很快形成了以他为中心的一个谈话圈。中铺和上铺是带着一个一两岁左右男孩的年轻夫妇。因着孩子的缘故,年轻夫妇带了不少零食。和周围的人聊开了后,也拿出了瓜子,花生之类常见的零嘴分给大家。
简墨听得也很有趣,但也只时不时跟着插一两句或附和一声。简要见他兴致勃勃,也不干扰,只拿出茶叶也泡一小壶。茶叶的清香立刻弥漫出来。其他人倒没有察觉什么,只是觉得这茶叶的味道格外好闻些,唯有那采购经理眼睛一亮:“好茶叶!”
简墨接过简要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笑道:“要不要也来一杯?”
采购经理立刻哈哈笑道:“这么好的茶叶,你要舍得的话我当然求之不得。”
简要笑着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自己的茶杯,倒了个七分满。
“果真是好茶叶。”那采购经理低头闻了两口,然后轻轻抿了一口,眯着眼睛享受无比的样子,“上次喝到这样的好茶叶还是在一位异造师那里呢,据说一两就要好几万。”
他这么一说,简墨立刻成为了众人注目的对象:能随便拿出几万块一两的茶叶在火车上喝的人,这也太有钱了吧——是什么人啊?
简要却刻意摆出一副被夸赞后得意洋洋的表情说:“这茶叶是我一个做茶叶生意的朋友送的。虽然不至于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外面卖也得几千块一两吧!”
他这么一转圜,大家心里自然然而想原来是有熟人渠道拿的。茶叶这个东西还不是靠炒作,外面卖几千块,有门路的人拿说不定也就几百块。对于喜欢喝茶的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顿时周围人目光中的羡慕立刻又消失了。
那采购经理也是会察言观色的,虽然他自己心知肚明这茶叶铁定价值不菲,但是看对方似乎并不乐意炫耀,当下也就马上接过话圆起来:“有熟人就是好啊。我上次去东十区办事,通行证本来是办不下来的,还不是拐了几道弯找熟人才办下来的。”
简墨上铺的年轻女子立刻惊叹道:“你竟然敢去东十区!那里乱成那个样子,你也不怕去了有危险。”
采购经理笑道:“风险当然也有,但是利润回报也是很客观的。你知不知道,现在那里一罐婴儿奶粉卖到多少钱了?哪怕是最差的牌子,都已经是原来的二三倍的价格了,好牌子都是四五倍往上走走。”
“天啊!那怎么吃的起。”这回惊叹的人变成了年轻夫妇中的妈妈。
“当妈的没有奶,吃不起还不是得吃。六七个月后还可以考虑断奶,刚刚出生的小孩你让当爸妈的怎么办,倾家荡产也要熬过开头半年去啊。这还只是奶粉,有的特效药已经涨到十倍以上价格了。”采购经理说。
年轻女孩瞪大眼睛,显然还有些不相信:“报纸上不是说东十区的局势已经控制住了,双方正在谈判吗?”
采购经理用一副看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的表情看着年轻女孩说:“报纸上说的能全信吗?要是管理局能够控制得住局势,会和纸人谈判吗?我去时间短,但是也感觉的出来,那边估摸着还是纸人占优势的。我还隐约从当地人口中听出些信息,东十区现在真正打的狠反而不是原人和纸人,而是‘独游’和‘曙光’。他们在争地盘。不过大概是担心自己打的两败俱伤又被管理局钻了空子,所以打得还算克制。”
年轻女孩惊呼一声:“那现在东十区的原人岂不是过得跟奴隶一样的生活。”
采购经理脸上略过一抹不知道是嘲笑还是滑稽的表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只是到了那边,可不能像在其他地方,动不动把什么‘纸片’、‘纸头’之类词汇挂在嘴上,对待纸人的态度也不能像原来那么轻慢随意。现在只要你不主动惹事,一般也没什么。‘独游’的态度算是比较温和的,只是强调原人纸人要一视同仁,公平公正。但‘曙光’是出了名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风格……听说最开始被‘曙光’控制的区域有不少原人被原来他们欺负过的纸人狠狠的打击报复过了,弄死弄残的都有,很是引起了一阵动荡。后来因为有了‘独游’这个对照,两害相权取其轻,很多原人开始倒向‘独游’,逼得‘曙光’很是丢了些地盘,后来才变得收敛了些。”
“这么说‘独游’还算是比较好的啦?”年轻女孩子似乎对这些比较少听闻的事情很有兴趣。
“这怎么说呢?要是我,我还是乐意在原人掌控的地方生活。虽然说我对纸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偏见,但是要是哪天跟人产生矛盾了,谁知道他是纸人还是原人。如果跟你发生争执的是纸人,又是在纸占区,本来普通的争执说不定会被上升为政治矛盾的层面,到时候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采购经理话锋一转,立刻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嗯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年轻女孩听采购经理这么一说,立刻觉得也十分有道理。
周围的听众也跟着都点头,显然采购经理最后这一番话很得人心。
刚刚的话题显然有些严肃,弄得大家心里都有些紧张,于是采购经理又换了别的话题,说起自己见过某些有名的人物的一些轶事,果然是又有趣又轻松,说得大家笑声连连。
正当大家开心的时候,车厢一头突然传来纷乱的声音和杂乱的惊叫。
大家纷纷向那边探出头,一脸茫然地看看出了什么事,却不想那引起纷乱的源头马上就到了他们面前:一个身手矫健的青年,快速地跨越横七竖八各种物品,人体的障碍物,从车厢的这头逃向那头。他的身后七八米追着数人。
然而想在拥挤的火车上逃脱追捕,除非是跳窗,否则最后还是会被追上。然而列车一旦开动,就是封闭状态,想要跳窗还必须先打碎玻璃。这么短的时间内,青年无法完成这几个动作。
除非,他能够想出办法为自己争取到一定缓和的时间。
这个时候年轻的妈妈或许是因为太紧张的,抱得怀里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一哭立刻引起了青年的注意。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冲了过来,越过惊呆的年轻爸爸,一把夺过年轻妈妈怀里的孩子。然后,拿过简要泡了茶的瓷壶,果断砸碎在床沿上,用手中裂口锋利的瓷片抵着孩子细嫩的颈脖,对着追来人裂开嘴一边笑一边威胁道:“想让这孩子死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