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村长没等路飞插嘴,而是直接说了下去。
“老太婆一直张大没牙的嘴巴,等着小丫鬟回答,直到小丫鬟说出烟囱二字,她才像是如释重负般地点点头,嗯,对啊,就是从烟囱进入产妇家中。凡是有点道行的和尚道士都明白,产妇家中的门窗都需要用符封死,可是唯独烟囱是不能封死的,如果烟囱被封死,那么投胎的小鬼就进不来了。小丫鬟皱眉,哦,那投胎的小鬼进不去产妇的家里,那么会发生什么状况?老太婆笑道,如果是烟囱这个通道被封死,投胎的小鬼进不去产妇的家,也就无法投胎了。小丫鬟惊道,哦,就只是无法投胎这么简单吗?其实我关心的是,如果是小鬼不能投胎,那个新生的胎儿会发生什么?老太婆叹气,那个新生的胎儿自然是会正常出生了,只是新生的胎儿没有魂。小丫鬟听了,惊得合不拢嘴,啊?没有魂?什么意思?老太婆笑道,你这姑娘,真是脑子笨。正常人出生之后,都是有魂魄的,所谓的三魂七魄,缺一不可。可是呢,这种新生儿却因为小鬼投胎失败而没有魂魄。小丫鬟惊道,老婆婆,你别解释这么多了,我知道新生儿没有魂魄了,那么没有魂魄的新生儿,会怎么样?老太婆笑道,唉,我说你啊。脑子是真的木。正常人都是有三魂七魄的,这三魂七魄当中,缺了哪一个,人都变得痴呆傻,总之,不会是正常人的模样了。老太婆看见小丫鬟的目光中仍旧满是疑惑,只好继续解释道,你是笨啊。那种没有魂魄的新生儿,是天生的傻子,他们的一生都是痴痴呆呆的。小丫鬟吃了一惊,眼前蓦然浮现出小时候家乡的一个傻孩子,那孩子跟她同岁,叫做傻牛儿,傻牛儿是真的傻,成天在垃圾堆里捡垃圾吃,晚上跑到猪圈里,跟猪睡在一起,而且还因为跟猪抢食被猪咬伤过。村里的长辈都说,傻牛儿这种状况,属于是认知有问题,他关键是搞不清自己是人还是猪,似乎大部分时候,他都把自己当成一头猪,因为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猪圈里,跟猪一起嬉戏玩耍,晚上睡在猪圈。本来,他就这么一直闹下去,似乎也没人会在意。因为他家里人早就不管他了,至于村里其他人,更是懒得管他的闲事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而且谁家都有一摊的破事,怎么都管不完。哪里有工夫去管他?在傻牛儿十三岁那年,还是闹出事来了。出事那天,正好赶上一头母猪分娩,其实母猪分娩是很正常的事,每头母猪每年都会分娩两次,谁也没当回事,甚至连养猪的大叔也没当回事,反正都是老母猪了,随便给它的窝里多加点柔软的稻草,再给它的食槽里多加点饲料就好了。养猪的大叔平时很忙,基本都在山上打猪草,养了好些猪,这些嘴巴都得吃啊,那时候,粮食是紧缺商品,人都吃不饱,猪的话,更不能拿粮食去喂了。所以大叔都是去山里打猪草来喂猪的。然而,猪草这种东西是不管饱的,猪吃了不顶饿,就总得吃。所以大叔每天一多半的时间都在打猪草,打满两大筐,用扁担挑着回家,放下之后,再挑着空筐子出去,再打两筐。所以,那头母猪生产,大叔也没空照看,只是把那头母猪分出来,放在小隔间里,让它自己慢慢生去。大叔走的时候,还特意去看那头母猪,发现它看上去烦躁不安,时而在猪圈里转悠,时而卧在稻草堆里,不住地悲鸣,知道它马上要生了。于是走过去,拍拍它的脑袋,笑道,加把劲,你好好的,争取给我家多添几个猪崽,等我回来,好好地犒劳你就是了。那母猪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哼唧哼唧地应和他。大叔叹口气,挑着筐子,又上山了。边走边叹气,唉,打不完的猪草啊。这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对劲,那头猪已经生过五六窝小猪崽了,是头老母猪了,压根不需要他照管什么,而且每次,它生猪崽,大叔都是放心地上山打猪草。等大叔担着猪草回来,母猪也已经生完猪崽了。可是这次,显然是不同了。大叔担着满满两大筐猪草回来之后,像之前一样,兴奋地跑到那头母猪所在的小隔间跟前,果然发现母猪已经生完小猪崽了。那些粉嫩的小猪崽正挤在一起,卧在母亲身边,安详地睡着了。大叔数了数,一共是九个小猪崽,开心极了,妈呀,又添了九个猪宝宝,好姑娘,你真棒啊。大叔禁不住弯下腰,伸手去拍母猪的脑袋。这本是大叔跟母猪之间亲昵的交流方式,可是他发现,那头母猪正低头舔着一头小猪,其实,母猪会低头舔自己的孩子,这毫不奇怪,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即使是一头母猪,它也该有舔犊之情,但是,这里要说的是但是,那头小猪的样子,却是把大叔吓了一跳,你完全猜不到那头小猪的样子。那头小猪安详地躺在母猪身边,闭着眼睛,就像任何小婴儿一样。哦,请原谅,这里居然用了小婴儿这个词,大家都知道,小婴儿是用来特指人类的刚出生的小孩,而刚出生的小动物只能被称为小崽子,然而,那头小猪的样子,恰好就是一个长着小婴儿脑袋猪身子的怪物。等大叔看清那头小猪的模样之后,立刻吓得啊地惨叫一声,拔脚就跑。那大叔就跟中了邪一样,一路跑一路喊,在村里乱跑,引得村民们全都跑出来围观。可是那大叔似乎是因为受惊过度而变得兴奋异常,怎么都停不下来,一直在村里狂奔,他的妻子孩子在后面追着他,一边追一边哭,也是,家人见他忽然变成这样,还以为他疯了,全都吓坏了,最后,还是村长带着几个精壮小伙子,把大叔拦住,才算让他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