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删掉了,但是这串数字还是那么该死的熟悉。
手机响了一分多钟,邵茜茜刚想去接,忽然停了。
邵茜茜:“……”
隔了不到几秒,电话又再次响起,邵茜茜清了清喉咙,确定自己声音没有任何异样,才接电话道:“哪位?”
对方顿了一顿,“茜茜,是我。”
“你哪位?”
“……黎胥。”
此时,电话两侧都只剩下了呼吸声。
“你有空吗?我们出来谈谈吧。我来接你?”
邵茜茜马上道:“不必了。”
她并不想和他同处一个狭小的空间,这暂时来说,依然会使她窒息。
黎胥沉默了一下,“那么,半小时后,在南水街的咖啡厅见。”
挂了电话,邵茜茜浑身冒着剧烈的黑气,沉默了一下,从草丛里捡了一块板砖揣在口袋里,如约去了黎胥所说的咖啡厅。
服务生战战兢兢地领着她去黎胥的位置。如果说刚才的她只是浑身冒着黑气,服务生觉得此刻看到黎胥的她,仿佛双眼成了旋转着的黑洞。
坐下后,服务生忙不迭地出去了。
黎胥还是两个星期之前最后一次见面那样,黑色的发丝用发胶固定着,俊美的脸上依然带着几丝该死的诱惑和邪气。
邵茜茜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形象,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人家分手了照样活得很好,怎么自己就跟没了他不行一样。
黎胥把桌面的咖啡轻轻往邵茜茜那边一推,柔声道:“我给你点了你以前最爱喝的咖啡。”
邵茜茜低头不语。
黎胥酝酿了一下,看着对面邵茜茜憔悴的脸,似乎也有些不忍,想好的开场白不知为何忽然无法说出口,沉默了一会儿,神差鬼使地直奔主题道:“茜茜,关于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这次叫你出来,想说的是那套房子。”黎胥道,“那套房子的地段很近韩珊的公司,我打算把房子给她住,所以……当然,我会给你补偿,这里有一些钱,足够你买一套房子,就当做是这件事我对你的补偿。”
“我懂,你什么也不用说了。”邵茜茜低下头,肩膀抖了抖,抬头时眼眶微红,看了黎胥几秒钟又忍不住转移了视线,像是受不了心伤,柔弱道:“好聚好散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但是我离开那里之前,我有样东西想给你看。”
黎胥脸色很晦暗,但又奇妙地舒了一口气:“谢谢你,茜茜,你是个好女孩,你能想明白就最好了。对了,你想给我看什么?”
“你看这是什么?”邵茜茜脸色忽然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口袋里掏出板砖,狠狠地拍在了桌面。杯子跳起,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黎胥悚然一惊,显然被吓了一跳,不远处的大个子外国人服务生喊着“ohmygod”,捧着脸奔远了。
还未反应过来,一杯热咖啡迎面泼来,黎胥精心打造的发型一下子毁于瞬间,咖啡从发丝一滴一滴狼狈地滴下。
邵茜茜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拿着咖啡杯的手还在不住轻颤。
认识那么久,黎胥第一次听见她用这种声嘶力竭的语调在说话:“去你妈的黎胥!你觉得我分手了还会赖着你的房子不走吗?你的地方我一点也不稀罕!这些钱你拿回去,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说罢,一个装满现金的牛皮袋又被拍到了黎胥脸上。黎小天王难得感觉到了几分晕眩。
邵茜茜气呼呼地走了出来,上了辆公车,随意找了家清吧进去就坐。
两打啤酒上来了,她拿起第一瓶,心里暗暗对自己道:“今晚喝完,我要忘了他,去他妈的黎胥!”
其实她一开始并不能喝酒,但是,当年黎胥刚出道的时候,出席酒会常被灌酒,有一次喝得胃出血进医院了,她才知道。从此,每逢出席酒会,她都会以助理的身份跟着,帮黎胥挡酒。每次都昏昏沉沉地被带回家,有时候没吃东西就喝酒,还会呕酸吐秽,第二天起床,头痛一整天。
随着黎胥走红,被灌酒的事情也就少了。但是她的酒量已经被练出来了,喝再多也不会倒下。即使喝很多酒,也只会难受,不会毫无形象地撒酒疯。
只是,再也回不去那时候了。
轻柔的音乐和低低的嬉笑人声缭绕在耳边。等到打烊的时候,邵茜茜已经醉了。
冬天的深夜,由于是情人节,还不算人烟清冷。她裹紧了羽绒服,走在大街上,打算找个时钟酒店。
还没细想,忽然感觉胃里翻腾,喉咙已经涌上酸物,邵茜茜把手机草草放入口袋里,周围找垃圾桶。
喝醉酒的迷蒙双眼看见远处有一个疑似垃圾桶的红色物体,邵茜茜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扶着边缘就是哇地一顿吐。
因为这段时间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又喝了太多啤酒,她吐出来的充其量就是胃液和清水。
几乎要把整个胃都呕出来,邵茜茜擦了擦嘴,觉得稍微清醒了一些,忽然意识到她扶着的并不是垃圾桶——
黑色质感高级的真皮座椅,流线型的车身,霸道嚣张的红色喷漆,这赫然就是一部嚣张而昂贵的——开篷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