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暗自吸了口气,才道:“事已至此,我知道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局势,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么?”
柳泉道:“方法自然很多,但这个法子是最简单可行的,也是获益最丰厚的。”
“获益丰厚?”清秋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你把自己当做什么,又把婷婷当做什么?大军压境,刀枪无眼,到时覆巢之下无完卵,她是那么弱小的孩子,你就把她送到刀尖前边去!”
柳泉道:“自然不会。”言罢,他站起身,道:“你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这书房并不小,柳泉转过背后的一道屏风,便是一张小床,想来是此前的主人读书休息所用。他半蹲在床脚,在地上按了两下,只听“嘎嘎”机械声响,那床下竟然显出一条暗道来。清秋站在暗道口前,只觉一股冷风从暗道之中吹来,带着微微的土腥,显见这暗道通外,而且是新挖成的。
“你……你打算带着婷婷逃走?”清秋问道。
“不是我。”柳泉纠正道,“是你带着婷婷逃走。本来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托付给旁人,我也不放心。这暗道直通岱岳山下,便是我这些日子让那些死士做下的。总之邢侯只要我一人,你们逃归逃,他也不会怎么仔细搜寻。”
听他为柳婷婷筹谋妥当,清秋的气恼已皆烟消云散,可听到最后,却又不免着急:“你真的打算死在邢侯手中么?趁着现在邢侯的兵未到,你便是隐姓埋名走了,他又去何处找你?”
柳泉却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能走。一开始便都已计划好了,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邢侯便要留给韩枫去处理,他应付芒侯和越王已是费尽周折,邢侯对他而言并不是助力,反而会是拖累。”
清秋道:“可是你这里兵少粮寡,要对付平沙城的士兵,岂非以卵击石?”
柳泉这时脸上又显现出往常的得意来:“那也未必,以有心算无心,他在明,我们在暗,我便已占了先机。再者,你知道为何我不选择阡陌城,反而选择这狭小的东平县么?”
清秋微微摇头,无论怎么想,柳泉如今手下这些士兵都难以在与邢侯的争斗中占到优势,更不用说消灭邢侯。
柳泉笑道:“清秋你瞧,这便是你和我们的区别了。你仔细想想这地势,想想平沙城士兵的组成,便明白了。”
清秋被他带着思索,缓缓理清思路:阡陌城周边都是平原,地处辽阔,东平县附近则山峦起伏,唯有县城所在是一小片平原。县城往西则是两个几乎相对的丘陵,恰恰形成了一个葫芦口,易进难出。在这里,虽然对柳泉极为不利,可邢侯的军队大半为步兵,只有少数是骑兵,如果他们身后再跟着一队骑兵偷袭——尤其是,如果这一队骑兵是以凶残著称的狼骑,至时从丘陵上沿缓坡一路下冲,便能如滚滚洪水一般将邢侯的军队一击而溃。
可柳泉手中并没有那么多狼骑,而据清秋所知,黄计都在邢侯发兵时也并没有出兵,即便这时想出,也已来不及了。
听了清秋的分析,柳泉道:“差不多是这个道理。不过黄计都是不会直接出兵的,我也没打算要他直接与邢侯对上,毕竟他的妻子是邢侯的妹妹,无论如何总有个姻亲关系在。他借我的这些兵让我这么用,已是有些对他不起了,更何况,在骑兵方面,我们本来就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清秋眼前一亮,“你是说天马。”
柳泉颔首:“明溪公主正带着天马在西南整装待备,我早已派人跟她说清楚了。呵,恐怕邢飘自己也想不到,韩枫这边会给他致命一击。对我不利的消息从离都传出,离都如今是在北代统辖范围之内,全天底下都以为我和韩枫再度翻脸为仇,这些年我们俩打打和和,真真假假,怕是谁也想不清楚,又有谁能猜到,其实这是联手的一步棋呢?”
听他说到离都,清秋心中一动,恍然大悟:“当年你去西代谈判,最终将离都让与西代,是不是就已经想到了今天这一步?”
柳泉笑笑,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