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听得起了好奇:“他问的什么?可是有关破障之事?”
原道:“那却不是。所谓‘三重障碍’,本就是后人总结而来的,在那时,还不曾有‘障’之说。他自陷‘障’中,也并没有人为他点明方向。所以,他问的是这天地之事。”
韩枫道:“这天地本就与他同生共存,岂有他不懂之事?又有什么好问的?”
原道:“终究还是有所不同。他那时自傲得很,自认这天地是他倾力而出,自该全属于他。因此便问那‘破三障者’,他是否是‘创世之主’,是否是‘造物之主’,是否对这世间生杀予夺,予取予求?”
韩枫问道:“那位‘破三障’者如何回他?”
原笑道:“你且想想,若易位相处,你该如何回他?”
韩枫一怔,暗忖那“有初”有此想法,倒是也在情理之中。然而若真如此回答,万一“有初”忽然一日突发异心,想要对这山川大地进行改变,于他而言是轻而易举之事,但对生活在这天地之间的万物生灵来说,便会是一场浩劫。
原见韩枫良久不语,道:“那‘破三障’者也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反问了一句‘天地由你而生,你却由何而生?’”
韩枫点头道:“是了。这才是缘起!”
原道:“‘有初’当时自然也是被问愣了,与常人一样,他未破三重障,自然并不知道‘我’是什么,对生前之事,也全然无知。那‘破三障’者便又说道,这天地总有一日会终结于虚无,正如一切开始前的样子,此后再由虚无入混沌,还会另有一个‘有初’诞生其间,继而产生天地。便如鸡生蛋,蛋生鸡一般,周而复始,永无断绝。既然如此,究竟是天地生出了‘有初’,还是‘有初’创造了天地?究其根本,只是其中的一环而已。”
韩枫只觉听得全是天方夜谭,若细细琢磨,却觉其间意义深重,但又似乎毫无意义。往大了去想,“有初”尚且如此,他更不外乎只如这尘间小小蝼蚁一般,那么他与原身后这些人,狗苟蝇营,忙忙碌碌,竟是为何而生,为何而死?
原这时趁韩枫不备,忽地一拍暴雪的马臀。他力道不大,但毕竟是“破三障”者,暴雪长嘶一声,猛然提速,便向前冲去。
秦成和等人在后边看得仔细,然而离得过远,已不及阻止。韩枫身前便是皇城城墙,那城墙上方虽已无人驻守,角楼也高悬了白色的旗帜,但城门却是紧闭的。此刻暴雪全力冲刺,像是全然看不到那朱漆大门一般。这若是寻常的城门,或许暴雪一撞竟能撞开,然而皇城城门是天下最坚实的城门,外层为木,内里实为紫金打造,纵然天马之力,也要撞得头破血流,更何况马身之上的人身。
然而韩枫此刻头脑空空,竟没有去挽缰绳。在他眼中,那门竟如同虚设——他为蝼蚁身,这门又何尝不是蝼蚁一般脆弱,漫漫长河之中,它能挡住什么,又能成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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