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在地中潜行的高人骂了千遍万遍,恨不得拆其骨剥其肉。
时间渐渐晚了,柳泉的大军初到落雁关前时,太阳已经西斜,过了说话的功夫,天色已全黑了。两旁分别有人点亮了火把,乍一看去,关上火星零星点点,高低不平,分布不均,已将守关的弱点呈现得一清二楚;关下则是整整齐齐的一片火光,如一条橙黄色的光带,蔓延得铺山遍野,火光熊熊,将那半边天映得恍若白昼。
骆行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声道:“看这架势,就算北代的人还不攻过来,我们的人也坚持不下去了……小的方才派人去北面查过,那边没有敌人,还很安全,不如咱们逃?只要逃出关去,骑上天马,就再没人追得上我们了。”
“呸!你敢说弃关?骆将军,你可别忘了,此刻在这关上,可是我最大。你想越权么?”离娿柳眉倒竖,淡栗色的眸子在火把的映衬下,凶狠犹如盯着猎物的鹰隼,直逼得骆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声求饶。
明溪不动声色地拉过离娿,又问道:“骆将军,你可曾见过荒野上恶兽搏斗?”
骆行被她问得不禁一愣。他虽然年过三十,但前半生几乎都在离都之中度过,此后参军北征鸿原,再往后驻守离都,随后跟着韩枫至落雁关,行伍生涯倥偬不歇,哪里有“闲情逸致”到荒野寻兽踪?更何况,这又与眼前的情形有何关系。
明溪顿了顿,道:“我见过。我相信离娿也见过。我见过的一次,就是在鸿原。那是一只被猎户设下的陷阱伤了腿的虎,不幸撞上了一群狼。”她有意说得很大声,不仅让关上的人能听见,就连关下的柳泉也可听得清清楚楚。
柳泉不由笑道:“嫂子,这话说得可就错了。你莫不是将你们比作虎,将我们比作狼了么?”
明溪嗤笑一声,道:“你心中若是没有鬼,怎么会想这么多?我说的跟你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明白就好。那虎还在壮年,原本应是没有天敌的,可惜它被伤得很重,一条后腿几乎都被废了,走也走不动。那一群狼的体型都比虎要小,但它们都很强健,如果一起冲上去,虎必然会死——但在虎嘴旁和前爪的狼,也必然逃不了活命。因此每只狼都很谨慎,都躲避着虎的杀气所向,都想拖到虎伤势过重毙命了,才好捡现成的肉吃。”
“后来呢?”离娿听得入了神,问道。
明溪道:“虎也并不傻,它明知自己多半逃不过饿狼之口,但也在拖时间,同时也在寻找着最有利自己的位置。但无论如何,它都不会露出怯意,它知道,如果它怕了,只要杀气一弱,那些狼就会扑上来,到时它连反抗都做不到。”
听到此处,柳泉不由笑了起来:“明溪,你也别挣扎了。那虎再受伤,也能动。你现在可是动也不能动……或者说你派了人去‘动’,可惜天不遂你愿。”语罢,他拍了拍手,只见他身后的火把光芒交织又分开,两人在前开路,两人在后,之前还架着一个人。
那人不能走路,全凭两旁人方能移动——正是杜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