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枚火雷一旦炸起来,整个军营都不堪设想。
明溪伸手扶着韩枫的胳膊,透过她的手,韩枫能感受到她也在微微发抖,想来,她也是想到了那个可能的后果,而觉得后怕吧。
今日是绝对打不起来仗了,韩枫再好脾气也觉得太阳穴上一跳一跳,按捺不住想要发火。而这时,在这一群黝黑的火雷之中,他又看到了几根红棕色的毛发——依旧是貉子的,显然不管是人是兽,邱师帅之死,火雷之毁,都是连在一起的。
究竟那人是怎么来的?韩枫更加倾向认为对方是人,然而军营之中守卫森严,火雷附近更是设了重重防护,这个人究竟有什么通天之能,竟做到来去无影,难不成是鬼么?
韩枫暗自摇头:即便有鬼,他也不信这鬼会插手战争。想着昨夜那个莫名的梦境,他忽地眼前一亮,道:“骆行,找三个人,把邱师帅的营帐底下的地给挖开。”
“挖地?”骆行见没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正在吹头丧气,听了韩枫的命令只以为是听错了,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但见韩枫目光坚定,便忙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亲兵去了。
杜伦和明溪也不知道韩枫这时葫芦里边卖的什么药,韩枫面对着他们的质询,苦笑了两声,摊手道:“别看我,我也想不明白,恐怕就是叔祖在这儿,也解不开这个难题。明溪,说实话,凭借我对天地之气的理解,想要混过守卫进到营帐之中,或许不是难事;想要给火雷洒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前提是要有可凭借之物。可是我看了很久,也找不到这个可凭借之物在什么地方,若说就是这几根皮毛,那也太古怪了。”
明溪道:“可是这跟挖地有什么相干?难不成你还以为是人家修了地道钻过来的?”
杜伦的拐杖在地上点了点,道:“地道不现实。这里是石头山,底下不都是土,詹代的人没那个本事挖地道。”
韩枫道:“杜伦说得不错。无论如何,先看看骆行他们能挖出什么来。”
半个时辰之后,果然如杜伦所言,邱绍男的营帐底下只有浅浅的一层浮土,再往下挖了不到一尺,铲子便敲在了巨大的石面上,震得手疼。
黄土之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骆行带着三个亲兵忙出了一身臭汗,为了防止出岔子,他们将邱绍男营帐附近的地面也都挖开,但还是一无所获。骆行擦了一把脸,带着人扛着铲子又要去挖火雷附近的地面时,被韩枫拦了下来:“不用去了,先命人加强看守吧,夜里巡逻的加强一倍,你和冯偏师尉都不要单独住在一个帐篷里了,最好还是和士兵住一起。不要搞得太慌张,不要乱了军心。”
骆行应了一声“是”,又道:“圣上,您那边不用多派些人手到帐篷里么?小的担心晚上……”他看了韩枫身旁的明溪一眼,欲言又止。
韩枫“哈哈”一笑,说道:“不用。昨晚我们没有遇害,以后便也不会了。对方也应该知道,昨天是防守最松的,此后只会越来越严,聪明的话,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随后,韩枫又安排士兵们按照平日所做,继续操练,虽是备战。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轨上,除了邱绍男死得不明不白之外,火雷的事情则被秘密封锁起来,并没有太多人知道。然而,不少士兵在听说今日不用大战后,都不由自主的喜上眉梢,连操练时的兴致也提高不少,这情景落在韩枫眼中,令他在回到中军大帐之后,面对明溪与杜伦,唏嘘不已:
“离都的士兵可以说是对帝都的怨气最深的,但在临战之际,还是会觉得害怕,可见詹代余威之盛。这么再拖下去对我们没有好处,不如想想如果不靠火雷,应该怎么摆阵。我的建议是趁下午,我和明溪接近关口再看一看,看看那些碎石能否为我们所用。明溪,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在雪龙山用出的倾山之阵?我想此地与雪龙山构造类似,不知……”
然而韩枫这句话尚未讲完,明溪忽然脸色一沉,说了一句“不知道”,一甩手,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
“明溪?”韩枫不知她怎地这时候忽然闹起了小性,刚要站起追出,杜伦就开了口:“不是我说你,你真是糊涂啊。当初明溪为了守关,曾经建了十八连盘阵,我们这几日说用火雷破关,目的是将破阵的影响降到最低,才不会伤到她。你却让她再用倾山之阵伤她自己,这不是全然不顾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