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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颔首,朝着城楼微笑道:“凤羽,我虽有心与你叙旧,可眼下这兵戎之间又怎能坐下来慢慢谈?想必你也不会打开城门放我入内吧?”
“只要李兄愿意和谈,地方与时间都由你定。”凤羽微微扬起下颔,目光澄澈。
叶姿不由一惊,低声道:“凤羽……”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叶姿本来不安的心被这坚韧的目光抚过,方才慢慢平静下去。靖王眉心一蹙,身边的人紧张道:“王爷,他这样镇定,定然是想好了阴谋要引我们上当。”
靖王一时沉默,又望向悬在半空中的崔舜,扬声道:“既然凤羽想要和谈,不如先将我的部下放了下来,也好给我方将士一个交代。”
凤羽瞥了一眼城楼垛口那根不断晃动的绳子,“可惜这个人不是我抓的,而是潜阳守将与士兵们出手才擒获。只要靖王答应先行退后,等我们和解之后,崔将军定能安全返回朔方,你看怎样?”
靖王嘴唇紧抿,过了片刻才道:“那好,我且念在故交相信你。我的人马从此刻开始后退至青芒江畔,但你也要保证不再让援兵前来偷袭。商议的时间与地方,等我回去后再派人传信于你。”
“在再次见面之前,我保证不会让一兵一卒再去偷袭。”凤羽正色道。
“告辞。”靖王抱拳回撤,众多兵马在夜色中缓缓后退,北辽的军队亦散开至两侧,看着这支朔方的铁甲军逐渐远离了潜阳城。
已经被夜风吹得发抖的崔舜眼见靖王离去,不由惨呼求救,但远离的军队并没有对他有一丝关注。呼尔淳俯身往下望了望,嗤笑道:“就这熊包样子也想来充当前锋?世子,现在将他关进牢房还是继续挂在这儿?”
凤羽扫视一眼,眼神尽是冷漠。
“拎上来,我还有话要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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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候,凤羽进入了潜阳府衙,叶姿见他脸色发白,关切道:“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等天亮后再审问那个朔方人?”
“不必,现在就带他来。”他语意冰冷,竟与平日判若两人。
叶姿心中暗自揣度,此时呼尔淳等人已将崔舜押了进来。先前还飞扬跋扈的崔舜此时已经湮灭了气焰,虽还强行想要站起,但被呼尔淳一把按住肩膀,便被迫跪在了堂下。
两旁烛火抖动,映着凤羽的身影,虽瘦削,却好似有一根钢针支撑了全身。
“你们先出去。”他虽是对着周围人发话,目光还停留在崔舜脸上。呼尔淳等人告辞而去,叶姿犹豫着,见凤羽的注意力也不在自己身上,只得扶着他的肩轻声道:“你自己小心。”
“嗯。”他点了点头,望着她,略微缓和了神色,“不要担忧。”
叶姿这才跟随呼尔淳他们离开了前堂。崔舜见众人都纷纷离开,只剩了这个白衣少年还坐在面前,不禁瞪着他道:“你,你想干什么?”
凤羽眼看众人的身影都已远去,府衙的大门也已关闭,便推着轮椅到了他近前。此时两人之间不足一丈,崔舜额前渗出了点点冷汗,凤羽目不转睛地看了他许久,道:“你这张脸,与以前几乎没什么变化。”
崔舜的鼻翼抽动了几下,“被你认出了,也是我倒霉,但我这些年也受尽了苦楚,你还待怎样?”
“受尽苦楚?”凤羽侧过脸瞥着他那张尖瘦的脸,见他颧骨下有隐约的刺青文字,便道,“你们福王府的人不是早就都被斩首流放了吗?你又怎会当了将领?”
崔舜咬牙道:“几个主子确实都被杀了,我原是王府管家之子,也因此受到牵连被流放了十年!全亏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才将我放了回来……萧凤羽,要说过去的事情那是我年少气盛,这些年我受的苦不比你少!”
“那又怎样?”凤羽冷冷道,“你被流放是罪有应得,我呢?我可曾得罪过你?”他说着,又转回堂前。正中的桌上安置着一柄古朴的宝刀,正是当日叶姿交予信使的信物。
“呛啷”一声,寒光凛凛的刀身出鞘,锋利的尖刃上隐约还泛着蓝芒。凤羽的墨黑眼眸被刀光映亮,也含着深深的寒意。
崔舜嘴唇颤抖,身子还硬挺着。“萧凤羽,你也知道我只是个仆人,主人们要干什么,哪里由得我?他们那时候觉得你生性骄傲,又不肯认输,便说要教训你,我也只能跟着去了!”
凤羽没有说话,一手推着轮椅,一手将宝刀搁在膝上,又一次迫近了崔舜。
“我们原本只是想打你一顿解恨,没有想要把你弄成残废!”崔舜双臂双腿都被捆着,身子不断往后弓,被凤羽的目光摄得浑身发冷。
凤羽的轮椅已到了他面前,一抬手,刀尖便抵在了崔舜下颔。一滴鲜血沿着雪亮的刀锋缓缓流下,崔舜看着面前这个冷若寒冰的少年,急得大叫:“你若是杀了我,还怎么和靖王殿下合议?!”
凤羽手腕一转,刀尖又划向他咽喉另一侧,一道淡淡的血痕立即渗了出来。“我可以不杀你,先将你双腿砍下,再与靖王说清楚你当年做的事,想必他也不会为了你而与我翻脸吧?”凤羽审视着他因为紧张而扭曲的脸,唇边还带着笑。
“别……”崔舜已经濒临崩溃,哭丧着脸嚎叫道,“求求你大发慈悲!”
“我本就不是个仁慈的人。”凤羽冷笑一声,挥刀便向崔舜左腿砍去。
“饶命!”崔舜大喊着,身子就地一倒,凤羽手中刀锋落在他腰间,顿时血流如注。崔舜脸色惨白,眼见他还要挥刀砍来,不由惨叫道:“你且饶了我,我还能告诉你一件秘事!”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这个人要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