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也都从高句丽之战中萧铣的战术那里得到了启发,现在沿河前进的部队都懂得了如何用板厢船开舷窗安置强弩来威慑轻骑兵,只要突厥骑兵做出试图截流的举措。便会被隋军强弩射回,而轻甲骑兵和有厚厚木板屏障遮蔽的船上弩手对轰这种不划算的事情。显然每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做。
草原民族大胜汉人的战斗,显然需要拉到开阔的草原上进行,任何在水网纵横的地方发生的战斗,显然都会被汉人玩各种花活儿赢取优势,再浅的河流,只要可以过船,汉人就可以利用起来,确保其粮道。然后各种恶心游牧民族——当然,这是建立在汉人军队首先要拥有不怕和游牧骑兵正面打硬仗的战斗力的前提条件下,否则,若是硬仗都打不过,那游牧民族也没必要和你玩游击疲劳战,直接硬撼干掉你就行了,所以弱宋那样的朝代,便没有办法复制这一招,但是隋唐时候的汉人战力,显然还不至于弱到这一步。
其实看看地理。也可以知道为什么自然发展了数千年,而后世山西大同这块地方虽然处在长城关外,却一直是汉人的领土而非满蒙或者别的游牧民族势力范围——因为哪怕一块土地处在关外。但是只要其有可以通航的水道连接到关内,那么水军白痴的游牧民族就没有办法切断汉人出关的粮道。从如今的涿郡西北部后世张家口一带流入关内的桑干河-永定河,便是注定大同之地属于汉人的根本保障。
从始毕可汗把杨广围在雁门城内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如果隋军有援军道来,只要那名隋军援军统帅不犯战略错误,那么这个局面始毕可汗就是绕不过去的。他没能在隋军援兵到来之前就把杨广饿死在雁门城内,就已经输了一筹。
……
三天之后,阿史那咄苾垂头丧气地带着亲兵先行返回雁门大营,向他那个可汗兄长告罪。算是承认了这一次试图围歼隋军前部的战役的失败,而路上自然也要花大半天的时间行军会和。始毕可汗对于这个幼弟还不算苛责。略微惋惜了一阵之后居然就此揭过了这桩事情,只是继续慢慢问起战局详情。然而当始毕可汗听幼弟说起隋军居然在后军步军沿着桑干河行军的过程中。还带了少数浅吃水许多河段通过时还需要用纤夫拖曳的板船时,他略微思索了片刻便脸色大变。
“什么?咄苾你是说杨义臣的后军还拖了船来?这是两天前的事情?”始毕可汗霍然站起来,往返踱步了数遭,沉声问道,“为何不早点儿派斥候游骑先回来回报这个消息!走,马上点起人马,沿着桑干河两岸设防截击。某估摸着杨义臣这是打算利用桑干河直接把增援的粮草送进雁门城给昏君杨广!”
听了始毕可汗这个论断,阿史那咄苾也是开始冒冷汗了。突厥人纵横草原,从来不怕汉人的辎重队用大车在草原上慢吞吞的运粮,总能找到围死他们的办法,纵然一开始打不过,靠着骚扰疲敌,突厥骑兵可以轮换着监视敌军,而敌人不得不始终保持警惕,纵然两三天内没法得手,时间一久累也能累死汉人军队,所以游牧军队就可以靠持久消耗取胜。
然而,如果是在有水道通往关内的地方所在,情况就不同了,如果汉人以舟船运粮补充前线城池,突厥人是拿不出水师来截击的。
这时候突厥人一般就只有很少的一些解决办法。最常见的办法是先让骑兵夹河两岸布防,一旦有汉人的船舶靠近,那就直接劫杀拖船的纤夫和保护战船的马步军。因为桑干河之类的河流,肯定都是上游处在关外,下游处在关内,而阴山余脉等地方的地理环境,导致河段的有些部分落差水速还是比较大的,没有纤夫拉船的话,光靠风帆和划桨不一定过得去,所以突厥人只要杀尽了纤夫,让汉人不敢再从船上下来人拉船,那么纵然船只本身搞得和城池一样坚固,开舷窗箭孔对外放弓弩箭矢,也奈何不了突厥人了。
至于第二个办法,成本还要大一些,但是却更保险,那就是直接找废旧船只或者干脆砍伐大量的树木结成木筏寻找足够的石料装上去,然后到指定的河段把装满石头的木筏弄沉,在河道中形成数处人工暗礁,既不影响水流的通过,但是又可以阻挠舟船溯流而上。
无奈事情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且不说木质船舶的时代简易船只不是那么容易沉底的,不像后世铁甲舰时代,随随便便弄沉一些船就堵塞了河道要地,现在这年头,尤其是简易木筏这种不容易兜住其上面载货的结构,如果沉入水之后石头滚落到河底的话,木头就又会漂上来被河水冲走。而如果纯靠石头堵塞河流形成暗礁的话,那不知道要用多少石料耗费多少搬运的人力,突厥人这种游牧民族又不是农民工民族,哪里搞得来如此费事儿的活计?至于制造一些大铁椎沉在河底,用于扎破过往船只这种事情,如果是产铁丰富的南朝汉人,自然可以用“千寻铁锁沈江底”的法子了,突厥人要是拿得出这么多钢铁如此挥霍,也没必要天天靠抢劫汉人过活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此前始毕可汗根本就没有这个见识去想到这一招,后来还是阿史那思摩提醒了他,他才回过一点儿味来,无奈成本大当时没看到这么做的必要性,所以搁置了。直到现在听阿史那咄苾说起杨义臣的后军带了船只,他才回想起这个大问题。
“咄苾,你且继续领着本部骑军,不要撤回,只要赶在杨义臣前头回到雁门郡南边的战场,提前分出一半兵力西渡桑干河,而后夹河扎营,务必阻击杨义臣让船只通过雁门城南面这段桑干河河道的企图!只要阻止了杨义臣的行动,这次作战为兄依然记你一功!”
阿史那咄苾没有反应过来所为何事,但是这不妨碍他坚决执行可汗的命令,他沉声顿首,很是干脆地答应道:“臣弟谨遵可汗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