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突然却也在意料之中的消息,王述之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便现在皇帝立司马嵘为太子,可朝臣终究没有上下一心,到底还是让秦国人抓住了时机。
看来京城还暗藏着密探,虽然那胡人被掌控住了,但京中的局势依旧通过其他途径传到了秦国。秦国始终对大晋虎视眈眈,只不过最近几年也是内乱不止,直到近期稍稍安稳才整顿兵力南下进攻。
很久没有如此大的战事,皇帝听完急报立刻就有些坐立不安,搭在膝头的双手拢在袖中微微收紧,面上的红润刹那间消失不见。
“秦国出兵五十万,众卿以为,我大晋由谁领兵迎战最为合适?”
下面的大臣明里暗里将目光转向谢卓,亦有部分人建议由大司马王豫统帅全军,毕竟王豫父子是多年征战沙场的老将,谢卓给人更多的印象则是名士风范。
皇帝听到王豫的名字便心生不喜,秦国这个强邻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而琅琊王氏则是抵在喉间的一根利刺,都是要人命的。
王豫本就行事愈发张狂,若再立功,定然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功高盖主,简直令他寝食难安。
不悦地朝下面看了一眼,皇帝打断众人的商议,坚决道:“凉国一战足以说明谢将军领军有方、智谋过人,这次就依然由谢将军做统帅。”
话音刚落,大殿内寂静了片刻,谢卓想到谢氏兴盛在即,心中划过一丝喜悦,面上倒是不显,脚步稳健地出列领旨:“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连下数道旨意,包括大军各路兵马的将领,粮草辎重的供应等。
散朝后,一切便开始紧张地准备起来。
毅王府,毅王司马阔面色铁青,平日在人前的温润模样全都消失不见,咬牙切齿半晌后,皱眉合眼陷入沉思,手指在膝上轻叩,缓缓道:“天无绝人之路,本王若是主动请缨随大军出征,诸位以为如何?”
坐在下面的人神色各异,其中一人面露喜色:“如此一来,不仅能将功补过,更能展现殿下的才学,一旦凯旋而归,殿下可就有军功伴身了,岂是睿王那个病秧子可比的?”
“不妥!”另一人急忙出声反对。
司马阔朝他看去,谦逊问道:“何处不妥?”
“谢卓与睿王乃一丘之貉,殿下与他一路,万一他起了歹念,那就危险了。”
司马阔想了想,嗤笑一声:“他坐镇中军,大司马与桓将军各领左右两路大军,我只要不跟着中军出行,离他远一些便是。”
众人沉思片刻,觉得倒也可行,毕竟还有大司马在,谢卓即便想做什么也没那么容易,但总觉得以身涉险并非上上之策。
旁边一名幕僚捻了捻颌下微须,慢吞吞道:“属下倒是觉得,不妨将立功的机会留给睿王。”
“嗯?”众人齐齐看向他,面露疑惑。
司马阔眉梢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睿王那身子骨,也不知经不经得起日夜行军的颠簸。”
这么一说,气氛陡然轻快,众人或低沉或豪爽地笑起来,俱是一脸鄙夷。
“不错!”一人高兴地拍了下案几,兴奋道,“皇上正愁睿王的威望不够服众,咱们就推他一把!”
翌日早朝,皇帝再提立太子一事,显然因为昨日生生被打断而心有不甘。
朝堂上的形势并未有太多变化,除了又多出两人表示支持外,反对的人则反对之声更为激烈,且紧咬住“睿王德才不显,声望不足”这一条。
就在皇帝头痛不已时,有人建议道:“秦国能统一北方所有胡人部族,其骁勇善战之名早已深入人心,如今我大晋将士要与秦人决一死战,军心士气乃重中之重。臣以为,由睿王殿下代天子亲征,由此鼓舞三军士气,必能大获全胜!”
王述之听得心头一跳,不着痕迹地朝那人瞄了一眼,一看果然是毅王手中的棋子,恨得直在肚子里骂娘。
什么叫“必能大获全胜”?若万一出点岔子难不成还是晏清的过错了?更何况……代天子亲征,多数时候坐在马车内,关键时候却需要骑马,可晏清连骑马都生疏得很啊啊啊!
额头青筋直跳的王述之顾不得考虑此事究竟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只要想到有万分之一碰到危险的可能性,就恨不得将提议之人抓过来生啖其肉。
脑中迅速转了几圈,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说辞来反驳此提议,王述之头痛不已,正准备硬着头皮反驳,一抬头却见皇帝双目微微闪着亮光。
皇帝显然觉得此提议再好不过,不仅能鼓舞士气,更能给司马嵘立威,一举两得,而且……
“哈哈哈!”皇帝大笑出声,心情愉悦至极,点头道,“如此甚好!不过,皇子代天子亲征还不足以鼓舞士气,朕决定即刻立睿王为太子!太子乃国之储君,不日即随大军出发,代替朕坐镇北伐大军!”
王述之张了张嘴,最终保持沉默,心里倒也佩服皇帝难得果断一回。
毅王那一派,无论是先前激烈反对的,还是突然冒出来出主意的,此刻都成了哑巴,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好端端想个法子,竟将那病秧子朝龙椅又推进了一步。
消息传到毅王府,司马阔冷笑:“既然已立为太子,那更要让他有去无回!”
立太子诏书一下,司马嵘面色恭敬地领旨谢恩,心底波澜不惊,既没有惊喜,也没有疑虑,只淡然表示,不久将随军北上,暂时就不搬去东宫了。
皇帝欣然应允。
第二日,睿王府再次宾客盈门,这回倒是不好再将人拒之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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