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拐,来到了一处地方。
伴随着石门轰隆打开,室内扬起一片灰尘,看起来应该是很长时间没人来过了。
这是间很大的石室,空旷的很,几乎没有什么摆设,靠后墙连着一个圆形的台子,看中间的凹陷光滑程度,倒像是长期打坐磨出来的。
有几条铁链样的东西,从墙上延伸出来。
一进这间石室,白离的神情就有些恍惚。
“可还记得这里?”青庄轻声问。
白离扫视了一圈,视线先是落在圆台上,而后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深呼出了一口气,她怎能不记得?她就是在这里认识了他。
这里曾经是父亲修炼打坐的地方,算是禁地,除了她和二叔很少允许其他人进来。
只是她家二叔不知道的是,这间石室,有条暗道,一直通往公主府。
父亲去世后,为睹物思人,以免伤心,她几乎不曾再踏进,但这里是他父亲去世的地方,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从暗道过来待上一天。
那天,她照常带了酒和一些食物从暗道过来,正准备移开上面的石板时,便有说话声传来。
白离停下了动作,静听。
“再问一声,到底炼不炼?”声音充满了暴戾,暗道里的白离极是震惊,因为这声音太熟悉了,是她家二叔的声音,他二叔来这里倒也不奇怪,可他在跟谁说话,或者威胁谁?
等了一会儿,白离也没等到另一个人的说话声,就又听她家二叔开口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你还能撑多久?”
然后,隐隐约约传来断断续续的闷痛声,却始终没有听到另外一个人开口。
“痛么?看到没有,这是从你身上割下来的,一天不答应,就割去一块,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过不多久,白离在暗道里听到了石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知道她二叔离开了,又等了一会儿,这才移开了石板,探出头,扫视一圈,爬了出来。
距离上次过来已经一年了,石室内有了变化,首先察觉到的就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在白离的眼里,这里是不应该被打扰的,对她家二叔又增加了几分不满。
走前了几步,白离便看到圆台人有个人,披头散发看不清楚面目,衣服更是破烂不堪,几乎不能遮体,白离的脸上有些微红,因为无需质疑,这是一位男子,双手双脚被铁链禁锢着。
看到铁链,白离咦了声,这铁链无坚不摧,几乎没什么东西能够斩断,是用来绑缚犯了罪的腾蛇族人的,而且还是那种极端厉害的。
白离对这人产生了很大的好奇,二叔为什么要秘密囚禁他?他又是谁?值得二叔一再威胁?
不过,这人倒是挺硬气就是了,可硬气管什么用?吃苦的还不是自己。
那人耷拉着脑袋,似乎昏迷过去了,白离蹲下身,血腥味更加重了,“喂。”
那人抬起了头,白离吓了一大跳,这是怎样的一张脸,肿的跟个发面馒头似的,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眼睛也被挤成了一条缝,面目全失啊这是。
眼睛缝微微开了些,白离便看到了他的视线,带着一些警惕,一些考究,一些深邃。
白离怔然了,盯着他的眼睛,竟然遗忘他那惨不忍睹的猪头脸。
那人也一直直视着她。
白离察觉到自己的异状,连忙干咳了声,“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你是谁啊?是不是跟威胁你的人有仇啊?”
那人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微垂下了头。
后者脖颈处的衣服跟着下拉,然后,白离便看到了那里血糊一片,比别的地凹陷下去很多,像是被割去了一块肉。
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白离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不用猜也知道是她二叔的杰作。
毒辣的手段让人心惊,凌迟可谓是最残酷的惩罚,更何况还是一天来一块,岂是残酷形容得了。
而这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光这份隐忍就不是一般人所为。
白离本来是想要在这儿待上一天的,可这环境着实不咋地,而且也不落忍。
拿出东西,准备给他简单处理下伤口,最起码让血别留了,即便是修行之人,流多了也是会死人的。
可白离还没碰到他,就见他猛然抬起了头,眼神满是防备。
“不用害怕,我只是给你处理伤口。”白离柔声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刚才那人的,其实吧,那人也算是我的仇人,他可能杀了我的父亲,只是我现在我还找不到证据而已。”
听到她这么说,那人的眼睛缝隙又大了几分,不停在示意。
白离楞了下,心想这人倒不像是坏人,“不用担心,他不会怎么着我,我从暗道过来,他不知道那条暗道,你不会对他说吧?”故意调侃了句。
那人摇头表示不会。
白离给他处理伤口,发现这人身上极为的消瘦,虽然坐着,可身高不低,只剩下一把骨头,身上到处都是伤,白离的动作很轻,生怕重了,可他依旧至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
“你到底怎么得罪了那人,被虐成这样?”白离随意问道。
那人摇头。
“我刚才听他叫你炼什么?你答应他不就是了,否则也不会弄成这样。”白离的话还没说完,那人躲开了。
白离楞了会儿,才知道他误会了,“你瞎想什么,我只是告诉你好汉不吃眼前亏,随机应变,不懂啊,大丈夫能屈能伸,找到机会,再逃走不就是了,看看你这硬撑的结果,这不是跟自己身子过不去么。”
那人还是摇头,似乎在说,没那么简单。
白离见状也不说这茬了,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你不能说话?毒哑了?”
后来,处理完伤口后,白离又给他吃了东西喝了酒,絮絮叨叨对个不会说话的人说了一整天,酒也喝了不少,当然都到了她的肚子。
往常这一天,她都是一人陷入沉痛中,今天反而没顾得及伤痛,临走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这铁链特制的,我也打不开,不是不想放了你,下次我再来看你,如果你还在的话。”
白离收拾了留下的痕迹,便从暗道里离开了,她倒是不怕这人出卖她,看人的眼光她还是有的,那人虽然如此惨样,却丝毫不损眼内蕴含的光华。
青庄走到圆台上,拉了下那铁链,哗啦声响拉回了白离的回忆,“我一开始以为你跟白阎是一伙的,可随即便发现不是,你说到白阎有可能杀了你父亲,虽然没有露出什么滔天的恨意,可我却感觉得出来不是作假,你当时话很多,一直说个不停,我当时被封了功力,无法运功恢复,身上的疼痛几次使我晕厥,每次即将晕过去时,就被你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白离心想,原来你也感觉到疼,我还以为你不疼呢。
又听青庄说,“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可没想到过了两天,那道石板再次被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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