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不过又坐船又坐马车,实在无聊得紧。就在元原都快忍耐不得时,几人终于到达了陆南最东侧、离雪河左岸的秋宁剑谷。
他们到时,谷中正在下雨。
漫天雨丝缥缈间,有一人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袍,手里撑了把天青色的伞,静立于谷门前。这人旁边还站了个个头稍矮的少年,少年着了身黑色曲裾,眉目间冰冷肃杀,隐隐有股阴鸷之气。
秋宁剑谷外有三道关卡,每过一道关卡便要换一辆马车。过了最后一道关卡,是客则要在驾车马的脖颈上挂红绸,是谷中人则要挂白绫。
见到远远行来的挂着白绫的两辆马车,白衣男子脸上带了点笑意。车一走近,他便迎到了打头的车前、将伞微微前送,正好为从马车中露出头来的梁则挡了一挡。
“师叔,你回来了。”
梁则见来接自己的是他,眉头皱了皱:“你师父呢?”
这白衣人正是梁则大师兄的首徒,舒明决。
按理来说,自己回谷,就算大师兄不来接,其他的师兄弟也应该来的啊,怎么就派了这两个小辈?难道是师父……
他心下一紧,急道:“谷主如何了?”
秋宁剑谷谷主,正是他的师父,祈宁。
舒明决闻言蓦地眼眸一垂,噤了声。
梁则见他如此,身形一晃,差点没从马车上摔下来。舒明决连忙伸手去扶,却被梁则轻轻挥开:“不必管我,帮我把我徒弟安置好。”
话毕,他已运起轻功朝谷内狂奔。
舒明决看着梁则的背影,眼底疑惑一闪而逝。
徒弟?师叔这次出去竟收徒了?他不是去参加宿家少主的冠礼的么?
他正想着,黑衣少年也已走上了前,朝舒明决道:“你衣服湿了。”
舒明决笑笑:“无碍。”
黑衣少年冷哼一声,手中伞骨忽然收起,雨珠随伞骨旋转,竟皆急急冲向了马车车帘!
冷风呼啸,车帘被忽地一下吹开,露出了里面正安静坐着的少年来。
舒明决见他如此鲁莽,眸色一沉,但还未等他发话质问,却有人招式突然地袭来了一掌。
这掌风既急又狠,黑衣少年撑伞招架,伞骨却被击了个粉碎。
少年扔掉已支离破碎的伞,任由雨水砸在他身上,抬眸冷冷地看向挡在了马车前的丁枫:“你又是谁?”
丁枫看都不看他,只担忧地望向马车内:“公子?”
适才被疾风卷起的车帘已再度落下。片刻后,有一只秀美纤长的手从车外代替车内的元原扶开了车帘。
——李红袖一身红衣烈烈,手中又撑了把红色的伞,在这漫天阴雨中竟无端有股灼人的气势。她一双明眸凉凉地定在黑衣少年身上,淡淡道了句:“滚!”
黑衣少年气的咬牙,但舒明决的眸子已开始发寒,他不敢再贸然动手,只得阴沉着脸色站到了一边。
李红袖不再理会他,她转头望向车内,瞬间变了个脸色、连眸中都染满了笑意:“哥哥!快出来看!下雨啦!”
元原笑着替她拢了拢衣服,撩起衣摆下了马车。
他先向着舒明决行了个礼,又向着被游戏面板标记为符风弟子楚裕的黑衣少年行了个礼。
舒明决见他是个小孩子,心里先软了三分,手一伸便将伞挡在他的头上:“我是你符风师伯的大弟子舒明决,这是我小师弟楚裕。”
元原弯起眉眼,甜甜地道了句:“两位师兄好,师弟原随云。”
他神态自然,言语闲适,全然看不出适才被楚裕折辱过,舒明决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楚裕的伞已彻底坏掉,舒明决却不管他,任由他淋着雨。楚裕自己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手中还拎着那把已经碎掉的伞,眼光却一直跟随着舒明决伞下的元原。
元原身侧,李红袖撑着伞蹦蹦跳跳,像是一团烈火,讨人喜欢得很。
舒明决看着她笑道:“这位是?”
元原抬眸:“我妹妹,红袖。”
李红袖笑眯眯地看向舒明决,手中红伞转了转:“你好呀!”
舒明决忍俊不禁道:“恩,你好。”
李红袖见这人似乎比那个叫楚裕的好说话多了,连忙开始进行自己的情报大业,指着不远处道:“大哥哥,那些东西是什么呀?”
她所指的地方是一个白玉为壁的池子,但与一般池子不同的是——这池子旁种了许多树。粗略数去,竟有十几株,株株参天,每株树上都系了许多刻了字的精致木牌。看上去,就像是寺庙中用来挂心愿牌的灵树。
只不过,这些树上用来挂住木牌的却不是红绳,而是白绫。
在这微雨中望去,竟隐约有种凶煞之气,扑面而来。